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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太上老朱 于 2009-11-22 20:30 编辑
老乡周克芹 | ■ 刘中桥
| 文章来源：资阳日报 更新时间：2009-11-22 10:22:23 | |
老乡周克芹长眠丘陇快20年了。老周作古，后死者已欲语无从，回想个人之间的往来，不能不别有感喟。说作品，世有定论；论生平，要靠专著；谈观感，过誉有违本心，求全又不近人情……
我和周克芹“一水之隔”，他工作过的简阳文化馆和省作协，也是我后来工作的单位。从1963年读《四川文学》杂志，知道家乡有个周克芹，到1990年他辞世，其间将近30年，我俩的见面仅仅十余次，但对老周有些话仍想说一说。
我初次拜会老周，大约是1978年冬的一天下午。那时他刚进入公众视线，作为人才安置到文化馆当群文干部，只是一方之士，名声还传得不远。
眼前的老周，与我的想象差别很大，像个有文化的乡干部。提到“文学”二字，他立即进入状态，言之津津，表情生动，让我见识了一个乡土作家的本色。
通过交谈，我对老周有了初步了解。他1936年10月出生，地点是简阳石桥镇外的一间磨房。他17岁考入成都农技校，1958年毕业时，被遣返回乡一干20年。
他当过民师、农中教师、保管员和会计。
我离开时，老周讲他正在写出版社约定的一个“中篇”（后来发展成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明年可望正式出版。随即拿出一本《石家兄妹》签名相赠，并说明是“文革”后四川文艺出版社的第一套文学书，工农兵作家各占一册。
第二年春天，他上调省文联当专业作家。按上面的安排，老周暂留简阳农村挂职体验生活。1981年底，我调文化馆，有条件就近和他交往。
老周的文学梦起于少年。他念书的石桥镇距简城八华里，两地的民居同一格局。每天对着爬满青藤的院落，行走在七弯八拐的深巷，听翠竹吟风，看芭蕉滴露，不知不觉就会生出奇想。我也在这种环境长大，简陋的豆棚瓜架、古井花台，也是催生我少年心事的乐园。
老周忙于写作，兴趣不宽，有时为了调剂，才找人喝茶闲聊，话题仍然围绕文学。有一天，我带儿子在公园散步，无意间碰上老周。他头发蓬乱，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异常疲倦，说是赶写“中篇”，昨晚通夜未睡，出来松动一下筋骨。见我牵着儿子，他流露出欣羡之情，自责很少带孩子，没享受过这种“幸福”。老周陪着我们父子俩，边走边讲他和孩子的故事，讲得琐琐碎碎，歉疚而动容。这番谈话，让我看到了一个乡土作家更近乎原生态的一面。老周有许多至情至性，有许多执著深微。
还有一天，老周急急忙忙到我家，一进门就长长地抒了口气，告诉我“中篇”终于写完，这两天锁在箱子里，钥匙交人保管，怕忍不住翻出来再改，要赶紧休整。他瘦了一圈，有气无力地瘫软在靠椅上，几乎快要支持不住了。
1979年初，《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开始由《沱江文艺》季刊连载，年底由复刊的《红岩》全文推出；1980年5月百花社出版单行本，6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始连播；1981年，由制片厂和戏剧部门相继搬上银幕和舞台。“许茂”既是老周心血的结晶，亦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伴随着思想解放，一批呼唤改革的作品如井喷而出，产生轰动效应。在这股浪潮中，“许茂”为新时期文学开一先声，起表率作用。
那个年代，作家及其作品是人们的一个主要兴奋点。老周被媒体哄抬着供人仰望，也供人寻隙挑剔、指点评说。处在聚光灯下，老周是伤心世态，隐忍于怀，还是感慨多于苦笑……这段时间，我应约去过一次老周的临时住地。老周讲的主要还是文学，有些走神，心情很不平静。
1984年秋，老周举家迁省文联宿舍。
老周到省城，出自上级领导的厚爱和栽培。沙汀等前辈见多了“移植”的负面作用，对“上调”持保留态度。老周是地造之才，是土地和乡村之子，接近泥土，想象才会充分发挥。葫芦坝是他的生根沃土，这里的春种秋收、农家忧乐，这里的山月江柳、竹林松冈，激发过他的才华，被尽情纵意地写进了作品。
“许茂”问世，绝非偶然现象。人脱胎于历史的印模。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歌手。一代人说一代人的话，一代人写一代人的书。当“时代”成为历史，作品随之“定格”。每个阶段的杰作，都是一个波峰，同时又是峰谷。
至于老周本人，并未止步不前。他的后期小说，题材和手法都有变化，对表现形式越来越执著，精雕细磨，郑重严密，却也拘谨了……
1990年2月，老周出任《现代作家》主编；3月，被任命为省作协党组副书记；6月底，晋升省作协常务副主席。6月8日，他率杂志社全体人员回简阳，听取读者对办好刊物的意见。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病容明显，还强打精神，全力以赴。由专业作家到作协党政主要领导，诚然是靠作品的力量众望所归。8月5日凌晨，老周病逝省城，享年不足54岁。
2000年7月，老周辞世10周年之际，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三卷本《周克芹文集》。封面上的老周侧身回视，欲语无言，是一个儒雅的中年文人形象。这张照片，把他的个性、风采和信念留住了。
20年前，老周辞世，世无其人，但有其文；百年之后，也许其文不再风行，但世有其名。中国新时期文学史接纳了他，北京中国文学馆陈列着他的作品，家乡的文化广场给他竖了纪念像。文化广场位西向东，朝霞夕晖让老周永葆热度；广场与葫芦坝隔水相望，父老乡亲能感受到老周的存在。毕竟石质的纪念品，比肉身更耐风雨，静立斯地，天长地久地演绎着一个关于“文人”的话题。
 
周克芹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巴黎时留影 电视连续剧《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宣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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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2 19:36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00: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