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龙明眉头紧锁! 累死累活干了一年,仍然无法衣锦还乡!
老板用尽各种奇葩的方式,拖欠着他的血汗钱!
四个包包一样重,龙明还是憧憬着回家的温馨日子,他说离家久了想念父母,想念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想念一家人围着柴灶煮汤圆的生活。
有钱无钱、回家过年。
龙明想想遥遥无期的工资,咬咬牙,准备收拾好行李回家。
娃儿,莫回来! 长这么大,龙明第一次听到父亲不让自己回家。 其实早在上个月,父亲就托老表心急火燎的带过一次口信,大意是收不到工钱
千万不要回老家,最好呆在工地上,至于什么原因,父亲并没有说。 龙明老家在四川山区,由于交通不便,经济不好,一年累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虽然龙明长得伸抖,由于一个“穷字”三十好几了仍然找不到对象。
去年,在亲朋好友的竭力撮合下,龙明好不容易找了个离异的女人,对方见龙明老实本分也沒提什么其他的要求,只要求龙明在老家简单修一下破旧的房子,算是新房。 在农村,修房子是一件大费周章的事情,龙明简单的修了一座四合院就一花费了十几万。 钱不够,龙明就向左邻右舍借,三姑六婆借完了,又借表叔表婶,即使这样仍然差了一大截。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房子也是一辈子的大事,龙明思前想后,咬咬牙,向当地混社会的吴二娃借了几万块钱的高利贷。
如今年关将近,欠三姑六婆的钱说说好话也就过去了,欠吴二娃的高利贷却是怎么也说不脱的。
吴二娃是无业游民,仗着手头有几块钱,干起了放水的营生。
听说龙明在外面拿不到工资,他纠结几个合伙人上门讨债,开始还是有说有笑的催债,连跑了几次后就翻了脸,他们用石块打碎了小院的门窗,还扬言大年三十还不了钱,就会〞下〝龙明一只手掌,把四合院的砖瓦一块一块搬走,把房子车一转。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吴二娃的手段十里八乡的人都心知肚明,去年,十几里外的李老幺就是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被吴二娃找人砍去了一只手掌,尽管报了警,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也没有办法处理。 龙明的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恐吓,自从门窗被砸后,只得关起大门,不敢走出小院大门一步。 这样的日子何日才是个尽头?毕竟欠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父亲关起门抽了几天的闷烟,后来,还是马起胆子,哀求吴二娃宽限了几天。 老两口赶紧把原本留着请新媳妇过年的鸡生鹅鸭全卖了抵债,即使这样,也还有一万多的高利贷没有还清。
吴二娃依旧不依不饶,天天放着眼线,只等龙明回家讨账。 龙明算了算,没有几万块钱,根本无法落屋。
找老板要了几次工钱,老板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细说自己的难处,就说总公司还没有拨款下来,说得那个情真意切,好像老板的处境比龙明还造孽。 龙明后来再去找老板,连人影都不见了,拨打老板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 年关越来越近了,龙明有家难归,他给当地的劳动监察执法大队打了一个电话,说了自己的处境,希望有关部门管一管。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非常热心,对龙明的遭遇深表同情。他表示将所反映的问题记录在案,办公室会尽快的联系老板,帮农民工兄弟拿回血汗钱。
三天过去了,龙明没有等到任何音讯,他知道老家那边再也拖不起了,于是再次拨打了执法大队的电话。
接通电话,龙明只说了一句,如果拿不到救命的血汗钱,将会在执法大队的办公室当众喝下百草枯。
接线的工作人员说事情正在办理之中,现在是法治社会,劝龙明千万不要走极
端。 当晚,龙明要以激烈的方式讨回自己血汗钱的消息,一下子在朋友圈传了开去。 朋友们有点懵懂,如果自己都没了,讨回钱还有啥意思? 龙明的父亲听说儿子要用极端方式讨薪,连夜从四川老家赶了回来,老人家没有地方住,干脆就在办公室门口的过道里铺了个简单的临时摊位。 龙明当真去了劳动监察大队,当着工作人员的面,从包里拿出了散发农药味道的矿泉水,他问工作人员,自己的钱拿得到不?
工作人员回答还在追讨之中。
龙明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一股百草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办公室里乱做一团,有人喊打120,有人过来抢夺矿泉瓶,龙明的父亲一下摊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人抬着龙明快步往医院方向走,没料到龙明使劲一挣又串回了办公室,有气无力的说,如果今天没有拿到血汗钱,他哪儿都不去,就死在这里?
周围的群众问讯围了过来,有的拍照,有的叹息,有的诅咒老板不得好死,有的喊赶紧送医院晚了就来不急了。 龙明脸色发苍白,语气微弱,眼睛似闭微闭,农药的味道散发着刺鼻的气息,周围的人用衣袖紧紧捂住鼻孔,不敢喘气。 小伙子,想开一点,你的工资追回来了!
远处,一位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奋力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龙明,努力睁开眼睛,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父亲,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父亲赶紧走了过来,一把接过口袋,一边点钱,一边流着泪说,快送医院啊,等会儿这命真就丢了! 人群如梦方醒,几个人配合赶到的护士,抬着龙明匆匆上了救护车。 惊魂不定的人群慢慢散去,有人叹息、有人骂娘、有人说政府做了一件好事、有人一言不发。
父亲在人缝里,慢慢蹲下身子,拾起那个没人注意的矿泉水瓶子,拿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轻轻甩入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如释重负班的转过身去,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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