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猪 发表于 2006-10-24 03:55

眼睛_____简阳金家店的[原创]

原贴由“简阳金家店的”发表于论坛老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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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离开了那篱笆围成的小屋,在很长的日子里不能忘记,尤其是忘不了那双望着我手中鸡蛋的象我儿子眼睛一样可爱的眼睛-----给我在成长中的儿子。


      新千年的一月份,也就是在最冷的日子里我在南国的边陲(中缅边界),云南的临沧地区的沧源佤族自治县电力公司---推销我代理的LF牌“电热水器”。

      应沧源佤族自治县电力公司刘总邀请,一月8号晚,孤身一人的我坐上了从昆明开往沧源佤族自治县的卧铺车……

   在18个小时的长途颠簸下,四肢麻木的我终于到了沧源佤族自治县,拨通了刘总的电话,他却临时到了临沧参加一个会议,两天后回来,热情的他派了办公室主任-----一个与我年龄不相上下的段姓男人将我带到了电力公司宾馆,房间虽小,但十分整洁,席梦思床垫、电视、电话、冰柜、空调都齐全,多年来我一直对少数民族充满着好奇,段主任决定带我去距县城70公里的班老乡他远房的表姐家……

      下午三点半段主任驾着一辆日本三菱“98”款帕杰罗越野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不宽畅的红泥巴路上,窗外飘着细雨,风特别的刺骨,天特别的暗,好象黑夜马上就要降临一样。一个小时后,我们的车开进了班老乡乡政府---一个围墙围着的大院,有十多间泥土筑成的瓦房,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停放着几辆吉普车,段主任下车后找来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段主任与他“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大席我听不懂得的话,后来段主任告诉我这位年轻人姓张(佤族人属百家姓),佤族人、是该乡的农技员,段主任路不熟,请(他)小张作向导。段主任告诉我,车只能开到乡政府,去他远房表姐家还要翻两座山,他没有告诉我路程有多远,我失望的无奈的点了点头。


      原本坐车都麻木的我跟在他们身后,撑着一个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南国边陲冬季的夜晚,特别的让人产生怕感,特别的静,没有喧闹,没有车声、没有狗吠,一片片青黛色粗大的林木高耸入云,齐人高的干枯的思茅草在风中发出飕飕的声音,一阵阵飞鸟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走几里山路都难见一户人家,我心里老是担心野兽会袭击我们,段主任前后兼顾地与我和小张闲聊着,段主任告诉我前些年这些地方野狼较多,这几年由于当地人大量的捕杀,现在已很少看见野狼了。六点钟天已黑了,小张带着我俩到一个山寨的一家小卖店借了两只手电筒,买了三瓶啤酒,我与段主任的话题依旧是那些,他们觉得希奇古怪的不可能的话题,段主任与小张依旧是那些“咿咿呀呀”的对白,我们边走边聊,边喝着啤酒踩着泥泞前进着,雨还在下,在风雨中几次摔跤的我,早就将小雨伞弄散架了,细细的小雨渗透了我的外衣,但在踩着泥泞的我在酒精的作用下,感觉体内特别的热。四个多小时的山路,我们终于走完了段主任所说的两座山。到了一处亮着灯的茅屋前,我们停下了,小黑用最高音喊着一个音似“呵扎”的名字,一只狗疯狂地叫吠着,音量胜过小黑。少许,一扇关着的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女人照着一盏煤油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三个小孩,这个女人便是段主任所说的他的远方表姐,借着她手提着的煤油灯,朦胧中看到一张三十多岁的女人的黝黑的脸,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有几分象前几年城里流行的时装……


      她们的家好象是三间小屋组成,天特别的黑看不清。狗叫声停下了,我们走进了小屋。屋子有10平方米左右大,屋中央摆着一个熊熊的火炉,整个屋子暖烘烘的,正对着小木门的是一张用树木捆绑而成的大床,床上凌乱地放着两床黑被盖,大床占去了屋子的四分之一,床的另端靠着一个横放的黑色的陈旧的大木柜,估计是孩子做功课用的“书桌”,柜子上摆放着一个书包,书包旁边有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最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5磅水瓶,翻开的书本上放着一个作业本,柜子的另一端,堆放着一大堆洋芋,洋芋上摆着一袋“云天化”产的化肥,化肥上放着一个喷雾器;几个树桩散落在火炉旁边,这是我们坐着的凳子,靠床的篱笆墙有些透风,几张看不清年月日的《云南日报》贴在漏风处,篱笆墙上无序地挂着一些塑料口袋,还有一盏马灯,床左面的篱笆墙上贴着两张奖状,由于屋内很暗看不清写的什么;这些算是屋内所有的家当了;我想起了沧源佤族自治县的电力宾馆、日本三菱“98”款帕杰罗越野车……段主任表情木然地听着那女人说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从她的表情和她眼帘上的泪珠,我想她是在讲她的遭遇。段主任没有说一句话,好象在沉思什么,估计是看到了这个家以及这三个未成年的孩子。


      年龄最大的一个是个女孩,腼腆地用普通话与我交谈着,她告诉我她十二岁,读过二年书,现缀学在家帮妈妈干活、带弟弟,她妹妹10岁,读二年级,学校离她们家有8里山路,我没有问她父亲是否在世……她们穿着的衣服是一样的,估计是校服,可能已穿了很长时间了,年龄小的个女孩衣服虽然打着补丁但还有拉链,她穿的衣服已经没有拉链了,而是钉着一排钮扣,她们在母亲的吩咐下,忙着洗洋芋去了。

       最小的个是男孩,大慨三岁左右,穿着一身又大又长打着补丁的衣服,一双小脚丫外套着一双又大又长的白胶鞋(可能是他姐姐的),他害羞地藏在他妈妈的身后,一双可爱的小手攀附在妈妈的后背上,面黄肌瘦的小脸时不时地转过来看我们一眼,小脸被火炉烤得红红的,但镶嵌在小脸上的那双大眼睛及为有神,象我儿子的眼睛,十分讨人喜欢,女主人站起身来取东西,他就拽着他妈的衣服跟在他妈身后,来回地走动着。在女主人的张罗下不一会儿,她给我们烤了一大堆洋芋,大的个女孩端来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大碗,里面装了一些辣椒酱,那女主人热情地把筷子递给我们,嘴里依然在说一些我听不懂得的话,好象在说尝尝他们的特产;另外一个女孩又端来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大碗,里面装着六个鸡蛋,她再一次热情地“强行”地塞给我们每个人两个鸡蛋,估计这算是她家最好的东西了,我们客气地与女主人推却着,突然,从女主人胯下探出一个小脑袋,那双有神的大眼睛,闯入了我的视线,他长时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的鸡蛋,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童贞,那么的可爱,那么地对我手中的鸡蛋充满着渴求,我内心一振,一种难受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一双大眼睛与我儿子一样的眼睛,为了一个鸡蛋……我陷入了沉思,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全家人满屋子追逐我儿子时的情景,目的是为了多喂儿子一口饭……我向他招手,想将我手中的鸡蛋给他,他更加的害羞了,将小脑袋缩回去,拉着他妈座在了木桩上,将头藏在他妈妈的腋下,透过衣缝那双眼睛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的鸡蛋,我放下了鸡蛋……


      由于这个家不能留我们宿夜,我们决定返回班老乡乡政府借宿,我们道别后,他们全家将我们送出了篱笆屋,借着灯光我再一次的看见了拽着女主人衣服的小男孩的大眼睛。我不加思索地摸出了我的钱包,从我不多的盘缠中取出了100元钱塞进了小男孩那宽大的衣服口袋里……当我想伸手抱他一下的时候,他敏捷地躲在了他妈妈的身后。我不知道给他钱的意义是什么,是爱心?是真情的流露?还是其他的什么,到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天依然下着雨,我们摸着黑夜,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踏着泥泞向班老乡的乡政府走去,可那个小屋,还有那双象儿子眼睛一样可爱的大眼睛一直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背篼2001年三月于昆明




特别说明,该文写于2001年三月于昆明 ,该文曾经在《春城晚报》首发后被《三月风》、《散文》、《中国文思中文原创网》《榕树下》转发。

疯猪 发表于 2012-4-20 00:49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这样会知道自己还活着。

疯猪 发表于 2012-4-20 00:49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这样会知道自己还活着。

髯翁 发表于 2012-4-20 10:41

背篼!顶你的心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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