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辰 发表于 2010-5-2 13:49

"大"文人李双

                                    “大”文人李双                                      王建平   
远看李双,很扯眼:大个子,大胡子,走路背绷儿直;乍看李双,眼小嘴圆,腰浑膀粗,率直不善言辞,颇像拿板斧的;细看,却是手厚脚肥,肌肉长得虚张声势。难怪,原来是个玩笔杆的!再细看,了得!这家伙除了令人羡慕的400多万字的作品外,还有一副颇似腾格尔的嗓子呢。定睛打量,甚至外貌也像。李双却一脸严肃,矢口否认,说别比,李双就是李双,犯不着拿长相跟名人套近乎。听,这家伙,自信中还透着傲骨。
初识李双,是在某刊物的会议室。为了分组,负责人让部分与会者站起来,靠墙。就见一体积庞大者从一溜人中耸出,排正中,脖子上挂的小黑包,像幼儿园用品,他用双手捧着——瞧那谨慎样,就像里面装着他家的全部存款(后来得知这姿式可防小偷)。——同时左挪右看的,目光中显出几分因多占空间而产生的歉疚与不安。那滑稽样,顶像犯错误的大男孩。
后来熟了,发现他并不滑稽,而是“怪”。在40多岁的同龄人中,这样的“怪”恐怕已是凤毛麟角了。
先说吃。甭管是上千元一份的龙虾,还是5角钱一碗的清水煮豆角,都能让李双吃得大刀阔斧,风风火火。他反感礼节性宴请,曾坦言,不是同路人,坐在一起找难受。而与志趣相投的朋友相聚,他会表现得个性十足。他特喜吃蔬菜,你要跟他同席,得具有“筷捷”的现代意识,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眨眼工夫无论好东西还是坏东西都会被他风卷残云。记得某年春节吃火锅,众人因一个话题聊得热火朝天,冷不丁听李双问:咦,你们咋不行动?一看,哟,刚上桌的一筲箕白菜光了。笑声中,有人抱怨道:蔬菜生吃固然营养,但李双这般地超前进口,我们只有望锅兴叹!
再说穿。据说年轻时李双曾按白领标准为自己配备过名牌西装革履。他穿了一天,觉得瓜得不得了。只好作罢,乐得从此随心所欲。常见这位先生忽而身着80年代的蓝外套,忽而又脚蹬10年前的旧布鞋,黑色鞋绊的断裂处还有他亲手缝上的几针白线;忽而又着一身牛仔服,模样煞是剽悍……好在他生就一副衣架子,穿窝囊的不像乞丐,穿普通的也能穿出几分潇洒来。李双穿得最多最勤的,也是他情有独钟的,当数各类欧码的大号T恤。据说出口转内销专卖店的老板,一见他就两眼放光。他呢,图个便宜有好货——全是纯绵的。叫旁人看,嘿,几元钱的东西,他还穿出了个洋派!所以,你千万别跟李双聊什么“金利来”、“皮尔·卡丹”,准会败了谈兴。他的理论是:我难道有必要,为了取悦别人,让自己捂得难受吗?我不干。
再说住。李双有套150平米的住房,居室的布局是按他自己的审美取向来设计的。在齐全的现代高档家电设备中“点缀”了些乡间味道,给人以“巴国布衣”的感觉。但一听朋友介绍,你会觉得这家伙不是离经叛道就是神经有毛病:客厅卧室一律木地板;所有的管道线路无暗埋;原装的床头装饰灯,被换成明晃晃的40瓦日光灯;四壁高大的书柜包围着宽大的床;30多平米的客厅中,除了彩电、真皮沙发和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外,赫然摆放着一乒乓球桌。据说该桌身兼数职,喝茶用餐写作开会和运动,功用无穷。客厅的窗台上住着李双的男女挚友:一对箭猪,一只龟,四条鱼,五只鸟,一盆草……李双常常煞有介事地介绍客人与它们认识,说任何生物都有灵性,草会笑,龟会哭,鸟儿们会愤怒,信不信由你。在笔头干涩时,它们给了他许多灵感和乐趣。他说他喜欢贱的物种,因为它们生命力最强。就像人,真实的,自然的,才是最具活力的,因而才是美的。
一般人会认为这家伙生活粗糙了些,其实,很多时候,他是很精细的,而且精细得令人愤怒。得出这一结论,需要有批沙拣金的耐性和兴致。你有时听他聊,就像在欣赏砧板上剁排骨的情景,有血有肉的短句从他口中“剁”出来,那会剁大了你的眼睛。比如他发现鸟多数是双眼皮;偷油婆似乎也实行计划生育,出门多是一家三口;公螳螂的爱情悲剧是献出生命……还有诸如下班时提醒同事们关窗防盗,外出时叮嘱家人带好钥匙关好煤气拧紧水龙头等。而且他似乎还身怀特异功能,对许多危险都有准确的预见。这一切,只能让人认定他是个十足的保姆、妈妈和算命后生。
可李双办事却如快刀斩乱麻,果断着呢!比如守时,守信用。倘若约会,他一定会落实好何时何地;等你赴约,你最多只能迟到10分钟!10分钟后,他便音讯杳然。如果你累计失约三次,那么你一生都失去了这位朋友。坚守这一原则,曾使他在友情面前吃过苦头,但也因此赢得了真爱和朋友。最有趣的果断行为,是他将一把剪子运用得就像孙悟空舞金箍棒,使生活中许多复杂的问题能立马变得很简单。比如孩子尿裤子,只需“咔嚓”,便能省去洗的麻烦,同时,使裤裆逐次扩张成一个多边形的巨大空洞,直到仅剩俩裤脚;新买的棉毛裤,若紧要部位无出路,也是“咔嚓”。最逗的一次是孩子掉湖里了,李双是一捞(出水)二扒(去衣)三塞(进怀)四剪(汗衫剪洞)五上(骑车),手托孩子的屁.股就像托个创作一等奖,哼着曲子,腿下生风;问题迎刃而解了,李双乐着呢。路人只见,东张西望的一个小脑袋,从一个大汉的腹部探出来,纷纷想:这不是袋鼠吗?
孰料,以果断见长的李双也会生出许多尴尬。比如上班时,有人发现他的胸徽别在了背上(前后穿反了);一举手,嘿,一件毛衣从外套里掉出来(几件毛衣同时上身,遗下一件没有套进胳膊和身子);下班时又有人发现他一边骑车一边从腰部往外扯一只棉毛裤腿……
这倒使憨粗的李双凭空生出许多拙趣来,就像静夜里突然放一竹,让朋友们于爬格子的倦怠中一激凌,灵醒的同时平添了许多轻松与乐呵。个性的张扬中给人以快乐,这也算是一种造福人类吧?而李双的“造”却无丝豪的刻意,一切都那么随意自然。就像他拒绝舞厅和酒吧,也从未想过要在灯红酒绿中寻体验找灵感。他生在城市,长在乡村,乡村情结使他的作文态度和着泥土和庄稼的精髓。用他的话来说,是在自己热恋和熟悉的地方挖一口井,足够挖一辈子。这使他的文章虽短却深,亦厚重,亦趣味横生,色彩纷呈,大多漾溢着浓郁而淳朴的民风民俗和民情。而文如其人,乡村情结也使李双心灵成熟,人格独立,认为城乡没啥差别,甚至不屑于游山玩水。他自认无文人墨客之雅兴,认为山水之所以美,是因心而系因情而生,否则无所谓美,既无美,心旷神怡从何而来?他心中最美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他年少时生活过的简阳县三岔湖上的蝴蝶村,那里的人和事,使他念念不忘。他说他喜欢和那里的老农一起,喝转转酒,吃老腊肉,扯家常;他讨厌金银财宝,但最珍爱诸如一截黑不溜秋的木头疙瘩,线条粗犷的石蟾蜍,老者的核桃壳雕像……这家伙还心仪苗乡侗寨,总是蠢蠢欲动,向往着去弄把芦笙来吹,吹些老歌……
把生命的细节泼洒得如此直白和粗犷,质朴和通俗,真实和生动,除了李双,还有谁!
载于《四川文艺报》《华西都市报》《中国民航报》

金家店的背篼 发表于 2010-5-28 11:13

把生命的细节泼洒得如此直白和粗犷,质朴和通俗,真实和生动,除了李双,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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