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儿所•少女•莲花白•坐便器(李双)
托儿所•少女•莲花白•坐便器(李双) 一幢靠街的,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楼的一端,底层是大木门,打开,穿进去,到了第一座很小的院落。院里有个陡而窄的木梯,通向二楼;不像是和楼房一起建的,像是后来添加的。穿过没有门的黑黑走廊,来到第二个院落,就是托儿所了。第二个院落,都是平房。在第一个院子里,可以看到整个楼梯的侧面,另一面全部靠着房子,看不见。上上下下的是一个少女,似乎和托儿所没有关系。但是,也有点关系:她常常发出非常脆嫩的笑语欢声,主要是脆,向厨师讨要泡酸菜。厨师是个老头子。比较而言,老头子都喜欢小姑娘,不喜欢老太婆,所以他总是积极地为少女跑腿。记得有一次,厨师又出现了,少女站在楼梯三四级那里,整个纤细绵软的腰肢俯过斜斜的栏杆,伸手捉住了滴汤流水的泡菜。她回过身,仰着头,使劲向前勾着脖子,伸长看上去鲜艳的嫩而糯的红舌头,开始吃。那是一大块雪白的莲花白,它进入口腔的那个过程,很美丽!那清脆的嚼食声,也不同一般,比吃花生米还脆。吃莲花白,也能发出这种声音?一般人是不行的!以后再没有听到过了。之后,她甩给厨师一轮脆嫩的笑声。莲花白有什么好的?不好!倒是那笑语欢声,很不错。莲花白为啥不是我喂的?我也应该去喂!从那天起,我一看见少女,就会激动和害羞。
放学了,家长和老师道别,并闲聊几句时,我和别的孩子一样,都会跑到煤屋去。少女也常常去查看。厨师有时也来晃一晃,眼睛像小偷的一样,专心地看少女,偶尔恨我一眼。有少女在,我们胆子更大。煤屋就是存煤的库房,当时的燃料只有煤。里面很黑,不是因为有煤,而是因为没有窗户,煤住着,不用窗户。传说黑暗里藏着蜘蛛鬼,平时老师不准看,现在抓住机会使劲看。当然没看见鬼,只看见了蜘蛛。我想:肯定是有鬼的,只是没看见罢了;等下次吧!黑屋子还有一种用处,相当于潲水桶。吃窝窝头时,找机会窜过去,往黑暗深处一甩,听到很沉闷的一声响,就成功了。老师以为孩子们乖,窝窝头吃得快。
窝窝头不好吃,但包子好吃。周末吃包子,很值得一盼。有时中午吃。有时不在托儿所里吃,是吃完晚饭后,带回去吃。到点了,孩子们就去领包子,从这个盆子里领一个肉包子,从另一个盆子里领一个糖包子。肉包子上有一颗小红点。动作快的孩子,比如说我,拿到肉包子后,赶快抠掉小红点。老师被麻住了,再给一个肉包子。这样就能吃到两个肉包子。至于后面的孩子会吃不到肉包子,吃两个肉包子的孩子并不去想,家长也不想。家长只怕自己的孩子吃亏,如果占了便宜,那就不管,要管也是表扬几句。
抠掉小红点的方法是我发明的。有几个小伙伴学了去。我是为了少女发明的。我要让她知道,我是多么聪明;我要让她,吃我的多出的那个肉包子。为她做事,我感到幸福和自豪。我去找她,可惜她没有注意我手里的两个包子。我告诉她:“我抠了小红点,就得到两个肉的!”她沉默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望着我笑,没有声音,和笑声飞扬时一样动人。我送她一个包子,这比莲花白高级得多。我以为她会要的,会当着我,伸长看上去鲜艳的嫩而糯的红舌头,吃我的包子。可惜她没要。而我,又不像厨师送莲花白时那么积极。我还没这个能力。当时,她突然哈哈哈大笑,过来捧了一下我的脸。我也站在那里嘿嘿傻笑了几声,心里生出几分害羞的感觉。她说:“你是小娃娃,我不能吃你的东西!”她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让我不太高兴。她不是托儿所的人,甚至不是地球上的人,而是故事里的人。我站在那里,梦想她就站在我身边,永远这样,永远这样,千万别改变。这样想时,可能隐隐有着担心,我的鼻子就发酸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悲怆这个词。 不远处响起有脚步声。是厨师在通向第二个院子,从那长长的黑走廊口探出头,用白眼仁恨我。我不太怕他。
我离开了少女。带走了她的笑声。突然我很高兴,觉得今天很划算,包子没有送出去,还得到了笑声。
当然,抠包子小红点的阴谋很快暴露了,周末改由老师郑重点名发放包子,谁也不吃亏。我跑去把这事告诉少女,强调 :“吃不到两个肉的了!”她听的时候,笑眯眯的,很亲热,显出一般的孩子说话她是不听的神气。这让我很高兴。
有一间房子很奇怪。一张矮矮的木床,没有床腿,四边是密封的,上面白生生的木纹,很喜人,每个孩子都会去摸一摸。有凸凹感。这张床固定在房子正中,确确实实和床一样。只是,床面上,靠边的地方,是一个挨一个的小圆孔,和小孩子的屁股一样大。另有一个大圆孔,和老师的屁股一样大。老师的屁股真是大!有点好玩!还有黑毛!奇怪!那时候我们对黑毛真是惊奇得不得了,也很担心老师怎么过日子!老师凶我们:“不准看!”男孩女孩都进这间房子。老师也进。少女也时常露面;大家进来就选一个地方坐好,把圆孔遮住。坐之前,有大偷油婆带着小偷油婆急急忙忙往圆孔里逃,边逃边说着什么,我总是听不清,长大后也没听清过。男孩子争着抓,有幸抓到了的,赶紧把它藏进荷包里,不让老师看见,它一爬,担心暴露目标,就隔着口袋捏它一下。后来有机会掏出来玩时,它已经死了。可惜啊!回头接着说坐圆孔。坐上以后,就有说有笑的,共同解手!男孩也这样解,因为没有小便池。这床还算牢实,那么多人坐,都不吱嘎吱嘎叫。但是有一个小孔边有裂缝,曾经夹住了一个女娃娃的小屁股,夹哭了。起来后,皮肉伤有一条细细的红口,流血了。很久都没有人再坐这个圆孔。从此,再没有见到过这种巨型坐便器。它的优点是,集体项目嘛,热闹!还是有点怀念!
很多次少女就坐在我的旁边。我注视着她的脸,觉得每一次的便便,解得很愉快。有一次我发现,她的腿,就是平时短裤遮住的那部分,白得,唉呀,像刚剥了壳的,还在冒热气的煮鸭蛋,是青壳鸭蛋。我忘了一切,公开伸手摸了摸。我是小孩子,她也不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我缩回手,蘸了点口水,又去摸,可能是觉得,有水的摸,会出现不同的效果。一摸我就惊呆了。那不是青壳鸭蛋,是,河蚌的肉,是老太婆耳垂上的玉坠。哦,都不是。我说不出是什么。我本来还要摸,被她把手打开了。其实她打的时候很随意。我一下羞着了,哭了。那时候她的眉头上已经生出了淡淡的一点愁痕,我看不出来罢了。
一天下午,第一座小院楼上的少女家,冲出一个叔叔,掀了厨师老头一掌。他从楼梯上往下冲时,楼梯摇晃得很厉害,要垮的样子,好在没垮。叔叔没说什么,只是骂了一句。厨师也没说什么。事件只有正好进出的几个孩子知道。动静很小。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幻觉。
当那个震动托儿所的消息传开时,开始我比老师们沉着。我好像知道,厨师和她,不会再在一起了。对,一个老头,一个少女,本来就该分开。我一直相信她会不理老头的,只理我,只吃我送去的莲花白。可是,当听见老师们议论,说少女逃走了,是肯定不回来的,因为怕挨打。我的心咚咚乱跳,又不像老师们,感到一种惊吓和慌乱,觉得被抛弃了。
每天进出托儿所,我都跑着,急忙用目光去楼梯上找她。站着找。没找到。我还是天天找。我相信我有一颗心,她有一颗心,我们的心会碰在一起。很多天都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找谁打听。
一天中午,太阳哄哄的,老师们七歪八扭地睡得流口水。我溜了出去,上楼去找。这是我第一次上楼。透过窗户,看见里边没有人,有两张空床。有一瓶焉花,一只鞋反扑在地上。钥匙插在锁眼里。叔叔也不在。
又有脚步声,是厨师。他没地方送莲花白了,早蔫了。他和往常一样走着。看见我在楼梯上,先照例恨着我,突然加快了脚步,到黑走廊拐弯时,一脚在里一脚在外,停一下,逃了。 我下了楼梯,跟踪厨师,到了厨房外。
只听厨师在自言自语:“我要强..奸她!我要强..奸她!只干一回就行了!枪毙都可以!”我吃了一惊。我并不知道强..奸的含义,我只知道是对少女做坏事。我的心又开始乱跳,仿佛坏事已经开始做了。又听厨师说:“我只有离开,不然真要吃‘花生米’!”
我转身直奔大街。一定要赶快找到少女。街上有别的少女,但没有像她那样动人,过目难忘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来,隔得远也能看出来。我热,很快满头大汗。到了民生路菜店,看见卖莲花白,心里一喜。没钱买,就捡了一匹,脏兮兮的,我去洗。天热。洗着洗着,我忘了少女,跳进一个洗菜的水池里,洗起冷水澡来。正洗得心花怒放,突听一阵叫嚷:“在这里!在这里!”抬头一看,爸爸妈妈老师,正怒视着我。我回过神来,明白没有机会找少女了。于是突然痛哭。都以为我是吓哭了,逃脱了一顿打。 到家后,打开攥紧的手,呀,莲花白在里面!是一小块!我把它丢进妈妈的泡菜坛子里,用一根筷子剟到水下了。
晚上想到那匹莲花白,明明是一大块啊,只剩一小匹,可惜了!又哇哇哭了几声;没有人理,特意加进了一串怪叫。睡不着,东摸摸西抠抠,摸黑起来看了看坛子,慢慢才睡去。
第二天到托儿所,厨师没来。第三天也没来。再也没来。我那悬着的感激,终于落地,是给他的!
有一天爸爸要出差,提前把我送进了托儿所。值班的老师还在睡觉,睁着眼睛乱瞟我几眼,愤怒地让我呆一边去!爸爸已经离开了,我又不能和老师在一起。那我就乱窜。看了木楼梯,看了很久,只有离开。看了小黑屋。又第一次摸进了厨房。厨房里边没有包子,当然也没有厨师老头。有一个很大的木甄子,蒸饭蒸包子用,中间的隔断是篾条编的。连偷油婆也看不见,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去厕所。
天还没大亮。我摸摸索索,去找小圆孔搁屁股,乱屙点东西。有人轻轻叫了我一声。啊,是那位,斜在楼梯上,用红嘴红舌头、,吃雪白的莲花白的少女。我忘不了莲花白进入她口腔的美丽过程!她在那张解手的床上,睡觉,没有铺棉絮。冷啊!这时候已经半坐起来了。她好像胖了一些,我觉得她的身子,比以前松散了。她的脸上飘浮着一种东西——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叫忧郁。我等你,找你,你怎么不惊喜呢!但她笑了一笑,好像想伸手摸一下我的脸。我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很欣喜,我激动着害羞着,感觉时间停止了。我一下长出一对翅膀,飞到了她面前,打量着她。终于找到你了!待看清楚了,心情就很沉重。她笑了一下。为这一笑,我号啕大哭,哭了两声。我靠近她,越近心里越舒服。我的脸和她的腹部齐平,那里有一股股热量,淡香,正源源不断地袭向我。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只要她舒服。我还想告诉她,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很很喜欢,笑声,红唇,青壳蛋,都喜欢。
我要求再摸一下她的青壳蛋。她纳闷地看着我,很快白脸变红了,不是很红,眼里像有火花一闪,只有一闪。她没有说话。我以为她愿意的,就一手捞她的裙子,一手蘸口水,去摸。还没摸到,她明白我的意思了,很认真地打走了我的手。我很意外,很委屈。我特别慌乱,特别害羞。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我不走开就要死了。她是不真实的,不是地球上的,是故事里的。我激动,我害羞,我羞得不得了!我要像厨师那样走开。我就转身走了。转身之前,我特意又看了看她,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少女跳下床握我的手。像大人那样握手。我从来没握过手。她的手很软,有点像棉绒团。但我还是想摸腿摸青壳蛋。不准摸,我就要走!走远时,听到她压低嗓子,又尽量让声音大一点,喊:“那么你来摸嘛!”话声不再脆嫩。我感觉到她已经捞起了裙子。
我真的走了。是赌气吗?不完全是。她不愿让我摸,那就不摸吧!怜惜她,委屈自己,可以的。当然那时我不懂这个。同时对她的挽留,充满了感激之情。我不知道这是今生她对我的最后挽留,我辜负了她的挽留。我没有意识到,我这一转身,她在我的生命中,永不再现。我一边走,一边流下了泪水。我们什么都还没有说好啊!我,唉,太不懂事了!
几分钟后我又跑回去,准备我提醒她:“那个圆孔要夹屁股的,不能坐!”还准备告诉她:“我专门泡了一匹莲花白,哪天带来给你吃。你要吃出那种欻欻欻的脆声音!”可是她已经不见了。更可怕的是,地上竟然有几滴血。她流血了?为什么?夹屁股了?夹出细细的红口了?我惊慌失措。
我追到楼梯口,也没有人。我对着楼梯,把我想说的话喊了一遍。喊到“夹屁股”三个字时,声音小了些。接着,来不及控制,我放声大哭。
其实别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她太大,我太小,无论怎么长我都追不上她,我也不在乎。只是觉得,她,有脆嫩的笑声,有嫩而糯的红舌头,光洁的青壳蛋,又吃过雪白的莲花白,莲花白进入口腔的那个过程,那么美丽!我愿意永远保留那张画面。我心里的画面,在她打我的手的那一瞬间,被冲散了,捡不起来了,一捡就碎成小块。我觉得当时看见的那个“她”,已经不再是她。我生气了。尽管在生气那一层下面,还有爱惜。
此后少女没有露面。
都说她一直没有回来过。只有我知道她回来过,没有回家,只是偷偷地躲在厕所里睡觉。难道是假的?是鬼?我可以肯定,我是看见了!
我经常跑到楼梯上去坐着等她,但是等不到。我不激动了,光剩下害羞,有人路过就假装捉蚂蚁。分到肉包子后,我更要去找她。我两口吃掉一个糖包子。我是在表演,表演给她看。可惜她不在。我希望她给我一个笑,要有声音的那种笑。那种笑让 人受不了,让人心软。我赌气了,要她来求我。当然,直到我永远离开这家托儿所,她也没来求我。
很久以后我进一步确认,少女是故事里的人,坛子里的莲花白,我永远喂不成了。她的青壳蛋,我再也摸不到了。很久以后 我又明白,人生在世,不能随便往心里放种子。假如一个人心里被人放进了种子,就有吃不尽的苦头,就容易受到伤害。老头子心里,不是被少女放进了种子吗?我心里,不是被少女放进了吃莲花白和摸青壳蛋的种子吗?为她,我心里很软,软了四十多年;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在怀念少女,怀念是伤害人的心灵的东西,如果没有,也许不坏。可是人的一生,如果没有怀念,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关于护国路托儿所的事,我写完了。那时我近7岁,记不了多少事。现在写下四十多年前的经历,我不敢保证是用7岁儿童的思维,也不能说一定是用中年人的思维。一些想法是当时想的还是后来想的,我也弄不清。算是大杂烩吧!管它呢!
人生的许多事,都该在肚子里烂掉。我修改这篇稿子,使它成为真正的文章,我犹豫了。后来我想,我们的所有交往都是纯洁的。我是个孩子;她呢,十四五岁吧,也还是个孩子!是纯洁的,就好。所以我就把文章改完了。
上网查询,查不到护国路托儿所,但查到了护国路幼儿园。还知道:“谢启林,女,1932年毕业于四川广汉师范学校。1953年初,腾出私房,与匡桂英等三位同志,办起了护国路民办托儿站。”护国路上的托儿站,托儿所,幼儿园,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
唉,托儿所,少女,莲花白,青壳蛋,还有坐便器……往事如云!
(这是长篇小说《托儿所里的风.花雨雪》的初稿。初稿短些,所以发在这里。长篇即将与商签约,目前还可以改动。希望各位赐教,闻过则喜,真的!)
先来给楼主顶上去! 现在晚了! 】我明天来看!
我喜欢看故事!真的|! 明天看了再给作者留言!!{:soso_e121:}
顶一个 字多头晕... 太长了, 老髯, 我给你简单编辑了一下,要出门了,回来再看,有点像王朔的《看上去很美》一样的述事方式。这个男孩很容易让人想到方枪枪小朋友。
回来再细看。 发条橙 发表于 2012-7-23 10:1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老髯, 我给你简单编辑了一下,要出门了,回来再看,有点像王朔的《看上去很美》一样的述事方式。这个男孩很 ...
谢谢!我编辑过,不理想。你编辑的清晰多了!
静候佳音!
看到这么长我就不忍心看下去下次配点图哈 {:soso_e113:} 看完了。。。我看这篇稿子留在我脑海中很深刻的东西就是你所描述的托儿所那陈旧而干净的古楼!
我不太懂文章,但是我作为一个读者,我至少看到这个文章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的在脑海联想这个画面。。。孩子天真的哭声。。。少女干净的笑。。。呵呵。。。还有那大片的莲花白。。。 底儿 发表于 2012-7-23 15:1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完了。。。我看这篇稿子留在我脑海中很深刻的东西就是你所描述的托儿所那陈旧而干净的古楼!
我不太 ...
谢谢你把它读完。有点长,更要谢谢你!
我想一想,我还在改!
髯翁 发表于 2012-7-23 20:4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谢谢你把它读完。有点长,更要谢谢你!
我想一想,我还在改!
呵呵。。。我才该谢谢你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分享
!{:soso_e121:}
先改着吧。你没改完,我暂时不说什么。
说一个小时候的印象。
那年4岁左右,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一个叫马角坝的小城。
住在一家张姓婆婆家很久,那是火车站机车组的大院,爷爷是火车司机,但在我印象中,我从来没见过他。
婆婆有两个女儿,一个大玉,一个小玉。
小玉上初中,半懂不懂事正在胡说八道的那么一种年龄。
她告诉我对面二楼住了一个骚狐狸,她们都是那么叫的。
我问为什么叫骚狐狸,小玉说她很妖精。
然后小玉说:你去她窗子底下喊骚狐狸,我都几天没喊了,她跑来告状的,我妈不得打我,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妈说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很认真的跑去二楼下大叫三声:骚~狐~狸!
窗子哗地一开,我记得有一张尖尖的小脸伸出来,她真的很漂亮,我瞬时就惊呆了,因为我身边的劳动人命没这么长长披着的黑发和红嘴唇。
我发呆的时候一杯茶水就哗地泼了下来,然后我号啕大哭起来,依稀记得二楼的窗子又开了,那个女人好像发现她泼了一个小孩有点歉意,她“哎~哎~”了两声。
被恶意的小玉那惊天动地的狂笑淹没了。
所以,我至今,现在,我都恨着小玉。
过了几天跟大玉上街,她还把我一个小孩丢在了吊桥边上,大玉去谈恋爱了,她谈到黄昏不见人影,我从中午站到黄昏,又累又饿,但由于大玉小玉的恶事太多,倒段炼了心智,除了心慌以外,我还真不害怕,但我是真饿了。
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个骚狐狸顶着一头暮色出现了。那种漂亮让黄昏猛地发亮起来。我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在1984的秋天那种惊世骇俗:她有一头很长的中分长发,披着。穿着上海的灰色羊毛开衫,里面有一件雪白的衬衣,翻着尖尖的领,还有一粒扣没扣上。下面是黑色的长裙子。在1984是非常惊人大胆的装束。我再次呆了。
“为什么不回家?”她站我面前凶巴巴的。
“……”终于有人问我了,我一下午的顶着天光的等候好像突然到了临界点,眼泪涌的就出来了。
“大玉去哪了?你是不是大玉家来那个小孩?”她还是凶巴巴的。
“……有个叔叔……找大玉……”我抽抽嗒嗒地告诉了她。
“她一个人走了?你在这里等?你等了多久了?”她怎么这么凶呢?
“我们吃了少午出来的……她就走了……”我都快大哭了。
“妈的!”这句话猛地从她漂亮且薄的嘴里吐出来的我感到了诧异和快意。
然后她递给我一个米糕,那年的米糕很酸甜很好吃,因为那些年的米糕真的是用米做的。
她转身拾起我的手:“走,别等了,大玉今天跟人调班,她们那个车现在都快跑出成都了!”大玉是列车员。
我眼泪汪汪地由她牵着,并没忘记吃米糕,我是真饿了。一路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后来我知道是香水。
我们一言不发,走到家属楼院子外面,邻居说张婆婆出门找我未果,现在急得睡下了。她们见我跟这位在一起,眼睛有点斜斜的深意。
她意外地笑了一下,对我说:“我不进去了,回去吧,别说是我送你回来的。”然后就走了。
“嬢嬢!”我大叫一声,她转过头来,笑得很好看:“叫我林姐姐!”
以后的很多次,我在街上遇到过她,我们心照不宣,朝彼此微笑,她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
有一天我爸爸来接我,看来我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她,我凭感觉摸上了二楼,大概是那窗户的房间外敲了很久,只敲出来一个隔壁的邻居:“娃儿,莫敲了,林玲(发音)现在在跑XXX次车,你五天后再来找她嘛。”我呆了半晌。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我眼睛寻遍了马角坝小小的站台,那个XXX次,未果。就这样至今都没见过她。
很多年后我和大玉坐到一起,我26岁了,她已经老了,她经历了很多失败的恋爱,现在是她离的第三次婚后,我们聊了很多那些岁月。并且聊到林玲。
她说林玲之所以被冠以骚狐狸的称号,是因为她是个第三者,嫁给了某位列车长。在当时是一件轰动的大事件。那位列车长倒年轻英俊,家里是因为爸妈的原因娶了个各方面都不般配的老婆,林玲介入后,前任寻死览活闹了好大一阵,几乎全机务段搞臭了林玲的名声。我在楼下大喊的时候,这事差不多正在收尾。林玲也是等这阵风头过了后,才重新去上的班,只是调了一个班次。
那年林玲25岁,比我那年的26岁还小。
这就是有关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其实我找了很多人打听她,但一直未果,我只是很想认真的跟她说次谢谢,因为我从来没说过。
发条橙 发表于 2012-7-24 17:4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先改着吧。你没改完,我暂时不说什么。
说一个小时候的印象。
那年4岁左右,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一个叫马角 ...
看了坛里的好些文章。楼主定是高手。很自然!总体说来,叙事的我要喜欢些。
另外,因为目前还可以改,所以拿出来,急切希望各位赐教。而“先改着吧。你没改完,我暂时不说什么。”就与我的思路相左。等改完了,交出去,就不能拿回来改的。
谢谢!谢谢!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无邪的,也是无处可藏的,成长的冲突会让我们有很长时候的迷茫期,当这一切都经过的时候,余下的就是去回忆并且记住最天真的时光。
我们被强迫地带入一些现实里,比如文中莫名其妙失踪的少女,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确定她跟厨师到底是否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消逝的遗憾。
有时候其实可以不过问结局,结局并不那么美好。但每人人都有结局,所以我们最好可以记住心醉的一瞬间,也只有在那些时光时,我们真诚并且由衷地大哭和大笑。
那些刻下印迹的东西,随时间的流淌像沙一样被推开淡掉。或者,那些印迹就像漂流木,被时间的水流雕成一朵不朽的玫瑰。
最后涣然的时候,希望能带着那些顶美顶美的东西入土,这朵不朽的玫瑰适宜种在心里。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真正摭风挡雨。
安好吧,有记忆的,还留在世上的人们。
发条橙 发表于 2012-7-25 13:53 http://www.jy0832.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无邪的,也是无处可藏的,成长的冲突会让我们有很长时候的迷茫期,当这一切都经过的时候, ...
加QQ。
谢谢!已经复制,打算附在文后或封底上(请问署网名还是署?)。
想把完整稿(约15万字)奉你指教。我相信自己会有收获。不知道行不行。
髯翁 发表于 2012-7-25 15:47 http://www.jy0832.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谢谢!已经复制,打算附在文后或封底上(请问署网名还是署?)。
想把完整稿(约1 ...
不是吧!
你来真的!
我字都打错好几个!
还指导呢,你专业的好不……真是吓死在下了。。。
那什么,QQ加了哟
明显的,感脚不如知改!都支持下~~~。反正文字这个东西,就是处理好了就都稀饭,处理不好,自己还是稀饭{:soso_e113:}表强求! 人生非态,世事如故;一切,都发源于自然。 霄顶 发表于 2012-7-25 23:1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人生非态,世事如故;一切,都发源于自然。
嘿,我昨天瞄了一眼原稿,不错哟,他这篇是原稿的浓缩! 发条橙 发表于 2012-7-25 15:5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不是吧!
你来真的!
我字都打错好几个!
不是专业的。是签合同的。过期作废的!
谢谢哈!劳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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