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老贾
这是一个平常人的故事,平淡中有些曲折,说的出口,却不一定留得下一笔。与某种主流价值的出入,注定他只属于某个偏僻的角落而鲜为人知。在一个花开溢香的日子,故事的主角老贾心情不错,于是便萌发了摆玄龙门阵的兴致。老贾告诉我他是是安岳人,家里三兄弟,72年就来了空分厂上班,他的爱好与众不同,喜欢长跑。练习长跑是非常辛苦的,个子本来就相对矮小的他付出的心血自然更多了,那时候80年代末到90年代,在简阳环城路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老贾挥汗如雨的奔跑身影。由于是自学成才条件有限,老贾马拉松成绩大约是2小时50分左右,较之专业运动员稍有逊色(在业余运动员中是相当不错的),于是他便顺拐地兼起了铁人三项(游泳自行车马拉松),并且参加了90年在北京举办的铁人三项世锦赛(老贾原话)。
因为长期从事大运动量训练的开销比较大,当时(90左右)在空分游泳池工作的老贾经济非常拮据,甚至连一条游泳裤都是捡别人扔下的。高级工程师高钊是厂里的游泳爱好者(空分游泳池的缔造者之一),他送给老贾一些游泳器材,至今老贾念念不忘。为了参加90年北京铁人三项世锦赛,贾哥努力地工作着。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终于完成了手里的活儿,跳上一架破自行车直接沿老路奔成都而来,一路上过石桥,淌贾家场,翻龙泉山到达省府,大概就这么4小时左右的事儿。我听着有些咂舌,难道老贾就不累吗?他说没事儿反正那时候又没有结婚。
老贾就这么自费坐硬座去了北京,住在厂北办招待所的地下室里。所剩无几的他,不得不向厂里的几位出差的同事借钱,人家不肯,也许害怕他还不起,他说此事他会记一辈子。正在北京出差的厂总工程师林福麟知道了,把身上仅有的一千块折一半私人送给老贾,老贾感谢却硬气的拒绝了。后来林总回去问厂里工会为什么不给老贾报参加世锦赛的车费?厂里支吾着始终还是没有了下文。老贾说他也记林总一辈子。
90年北京铁人三项世锦赛是由日本人出资50万美元赞助的(老贾称)。当时我国的铁人三项运动刚刚起步,没有正式的国家队,参加的选手都是与老贾差不多的个人爱好者。有一次赛前训练骑着租来的“飞鸽”牌自行车的老贾迟到了,人家不让进,老贾急了,起了争执。一会儿主办方日本人来了,将信将疑地询问老贾。老贾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世锦赛还不是人参加的,咱们中国西部的农民一样地可以整”。日本人看着这个“土八路”还有些气势,查对证件后态度有所松动。不过他们让老贾到时候游泳比赛时第一个下水,自行车还是骑那个“飞鸽”。。。旁边看热闹的人起哄了,说老贾必定成为“新闻人物”。翻译人员在一旁插话,让老贾把胸前较密的胸毛除去才能比赛,群众不服,纷纷说别听那洋奴的。中国队有关的教练知道了此事,让老贾还是要尊重日本主办方的合理要求,不过自行车要换,骑新的比赛车(赛后须归还)。临近比赛期间,老贾住进了一家高级宾馆,吃住条件让他大开眼界。听到此,一旁的我即为老贾高兴,也为老贾难过。民间体育爱好者真的不容易啊!
比赛开始了,游泳用水是密云水库的,温度大概只有十几度非常冷。老贾幸好赛前自己抹了一些凡士林,算是没有冻僵。不少缺乏经验的选手在此被淘汰,另一名四川队员也未能够“幸免于难”。游泳相对老贾来说也是弱项,穿着一条捡来的游泳裤奋力划水的他,好容易赶在游泳比赛收官前一分钟上了岸,抖抖索索地骑上自行车又开始出发了。老贾说骑自行车的前三十公里自己几乎就没有什么感觉,偏偏倒倒,晃晃悠悠的,还冻着呢。。。至今他还在羡慕那些国外运动员的漂亮装备,自己完全是土枪土炮,最后老贾如愿地完成了铁人三项全部的比赛,在总共200名世界各地选手中他最终名列166名。虽然世锦赛的成绩一般,但是作为一个自掏腰包的工人参赛选手我们还能够说什么呢?!也许还是四川体委官员的话最有说服力,他们对老贾表示满意,称老贾的成绩足已载入我国铁人三项运动的史册。
世锦赛回来后的老贾费用终于还是没有着落,如同他参加海南比赛参加内江等地的比赛一样。(厂工会)领导们不太喜欢这样的体育活动,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加喜欢有女孩子参加的文艺表演,哪怕只是一个本地的三流名次,领导们也会豪爽地在女孩子们的报销单上签上大大的两个字——“同意”。老贾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虽然饱受挫折,但他依然对体育保持着一份挚爱,请教练来游泳池教小朋友游泳,使得不少人在比赛中取得好名次,从而也真正地爱上了体育锻炼。老贾当时还有一个愿望,他希望能够把铁人三项运动引入依山傍水的简阳来,曾经也和他的一个老板朋友谈起过,可惜后来功亏一篑。如今毗邻简阳的金堂,不就引入了铁人三项的世界杯嘛,每年一次已形成传统,成为金堂的一个独到的风景线。由此可见,见多识广地老贾是多么具有前瞻性啊。现在简阳正在积极准备龙舟比赛,希望可以打造成为一个传统赛事,嗨,亡羊补牢,为时或许不晚吧。
从06起老贾离开了游泳池的监护工作,他开始了新的爱好征途。由一个铁杆的体育迷逐渐转型成为了一个职业养花人,把撒在赛场上的汗水化作了浇灌花朵的滴滴甘露。风里来雨里去,从南门菜市到西门空分水厂山坡,到处都有老贾辛勤劳作的身影。如今,他的花儿生意还算红火,顾客纷至沓来。对此,老贾也比较淡定,他说做事情只要执着认真就一定会有回报的:上班,马拉松,铁人三项,养花都一样,慨莫能外。
一个平常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老贾就是这样的一个独行者。或许有些人会对老贾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也正常吧,世上的风景很多,美丽的景致谁又可以完全地拥有呢?看着老贾乐呵呵地抱着花盆上台阶,我担心地让他小心一点,50多岁的人啦何必这么拼。老贾笑着回答我他已经60多了。什么?已年过花甲?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出来呢?!看来他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特注:本文写于2014年,之所以发出来,为的是致敬那些将要参加首届简阳马拉松赛的体育爱好者们,以及其他的痴心体育迷。 看看 简阳举办半马是好事,作为本地首届,简阳人民应积极响应。不能让外地参赛手过半啊!!! 马拉松比赛非常艰难,天气又非常炎热,选手門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第一次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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