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州往事(十二)
钗头凤·手牵手手牵手,漫步走,迤逦风光日日有。沱江水,向东流,落花已去,叹息空留。囚,囚,囚!
人依旧,难牵手,强颜欢笑泪暗流。三年情,晃如昨,十年相隔,情意难留。求,求,求!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我还坐在办公室里,写下钗头凤一词,把自己深深陷入回忆之中,脑海里全是欣娜美丽的面容,三年的点点滴滴都涌上了心头。
当时,父亲在县衙里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吏,也是许多人巴结的对象。一个有求于父亲的人说是要把他的侄女介绍给我,说得是如何如何的好,人既漂亮又知书达理,我当然是表示反对的,但耐不过母亲的絮絮叨叨,终于还是在他们的安排下与那人的侄女见了面。见面后,我却对欣娜一见钟情!
当我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正是那个介绍人又跑到父亲那里打了小报告,说是欣娜有病,生不了孩子。于是,我和欣娜的婚事当然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面对父权和爱情,我选择了后者!我和欣娜举办了没有其他人参加的2人婚礼,在新婚之夜,欣娜痛哭流涕,很久不能平复;婚后的日子也过得简单而没有生气,面对爱情和面包,欣娜选择了后者,最终离我而去。
明天就是除夕,燕儿也回乡下过年去了,回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索性晚点回去也罢。从编辑部出来,我顺着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让寒风吹散心中的阴霾。刚拐个弯来到马号街时,我的肩忽然被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一个女人,正媚笑着面对我。女人的外衣敞开着,胸衣也拉得很低,露出两坨半圆的、敦实的肉来。她向前一步,我便后退一步,却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这种场面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一时竞没有了主意。女人却更加地靠近了我,那两坨肉已经紧紧地挤压着我。“玩玩嘛,哥子。”她说着,猩红的嘴唇几乎要碰触到我的,手却向我的下身摸去。我慌了,连忙用力一推,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我下意识地想去扶起她,她却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拍拍屁股,把衣服使劲地往上一提,遮住了那两坨肉,气哼哼地说:“装啥子正经嘛,你的棒棒还不是竖起来了。哼!”我用手一摸,果然是硬硬的,慌忙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大院,就看见起宏坐在我家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地上放着一个酒瓶。起宏以一个半躺的方式靠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前的大树,大衣紧紧地裹着身体。我悄悄地走近他,附在他的耳朵旁大声“嘿”了一声,起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是我,站起来就给我一拳,我嘿嘿地笑了,从地上拿起酒,打开门一起走了进去。
“燕儿回家切了,家里也没得啥子好东西可吃的。我们吃点啥子呢?干脆煮一点点腊肉,再炒一个素菜就可以了哈?”
“要得要得,简单点。锤子,我看你是越来越离不开燕儿了哈,干脆把她收了嘛。哈哈!”
的确,自从燕儿住进我家后,“凉窝”(我给自己家取的名字)的一切都收拾得井然有序,窗明几净。也不知她从哪里买来了盆花,摆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使整个房间充满了清新淡雅的氛围。我点点头,说道:“燕儿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起宏,虽然我不过就三十多岁,但常常觉得我的心已经老了。对欣娜的爱仿佛已把我的热情耗尽,心都被掏空了。我也晓得,这种痴情让人好笑,但我真的不能自己!肉体上的快乐永远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和迷茫,几年的感情难道就真的象一张细玻璃片轻轻便被甩碎了?爱情......”
“爱情?屁,锤子都不是!”起宏打断我的话,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哦,对了,起宏,刚才你在门口发啥子呆呢?那可不象我们的刘先生哦。”我揶揄起宏道。
“唉,昨天我收到王岚的来信,她要回来,说是要给我复婚。”
“好事噻,你咋个看呢?”
“唉......”起宏低下了头。
“瓜子脸那边怎样了?”
“早就分手了。大家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起宏,我也想劝劝你,不要太计较过去。毕竟王岚在你的心里还是有很重的份量的,过去的总是过去了的,关键在于现在和今后,不是有句古话,破镜重圆嘛。”
“建明,破镜是可以重圆,可是你又有没有想到,那重圆的镜子有一条甚至无数条裂缝呢?确实,为了孩子,牺牲一点也没得啥子关系,因为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嘛,传统的家庭观念多多少少还制约着影响着我们。但是,说句真心话,建明,我真的不愿意再结婚,不管是王岚还是其他的女人。在我心底,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害怕我的感情再次遭到凌辱,害怕我的婚姻再次遭到失败!”
看着平时玩世不恭的起宏,我一时竞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问他,又象问自己:“那现在,该咋个办呢?”
“有啥子办法,就这样过下去好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也不能没有母亲,不能没有一个完整意义的家。”
“那,爱情呢?”
“爱情?屁!爱情值几个钱。你去看看,有几个幸福的家庭。就说我们家嘛,父母从年轻吵到老,还在吵,离婚吧,儿大女成人的,太丢面子,只好继续吵下去;姐姐和姐夫倒是不吵,可是同床异梦,各想各的心事儿;哥哥和嫂子呢,一个巴心巴肝,一个却象个夜游神,天天很晚才回家,为此嫂子流了不少的泪,可又有啥子办法呢。而我,唉!谈情说爱,大家都可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只有等结了婚才能彻底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互相都觉得受了骗,多没得意思。”
这时,不知哪个地方传来了鞭炮声,把我们从沉重的话题唤醒。我突然产生了喝酒的强烈冲动,我把起宏带来的尽春意大曲打开,找出两个酒杯,把酒参得满满的,对起宏说:“来!我们干一杯!”
“好!”起宏也站起来身来,我们分别一口把酒干了,一股热辣辣的液体直冲胃里,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起宏担心地看着我,要把酒瓶拿过去,我摇了摇头,说:“不!今天我们喝个痛快。起宏,真没有想到,生活竞会给我们开这么一个玩笑。十年相隔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啊!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时间也就这么停止,让我永远留存欣娜温柔、清纯、美丽的形象。”
“建明,不要太书卷气。不管怎么说,必须走的路,哭也好,笑也好,都要走。这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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