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青春--简阳请将我遗忘--颓废(二)
这个国营单位于我而言就如一个毁灭我的魔窟一样,它肆虐地想占据我年轻的心灵和掠夺我青春的理想,仿佛恣意要把我扔进那个浸泡着烟头的浑浊焦黄而无法呼吸的玻璃容器。我在成都城市中心展览馆的台阶上面坐着,捧着自己的脸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我喜欢看着匆忙的人群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如何的奔波着,常常就这样发呆,像童年那样望着天空和人流发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融入到眼前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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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大学毕业,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分配到了成都。对于当年我这样的非成都户口又是省属本科毕业的大学生而言,已经算是非常幸运和令人羡慕的了。
1995年的春节刚过,我第一次去成都参加大学生人才交流会。当公共汽车行驶到盐市口的时候,自己心里面忽然一阵阵发怵。看着周围熟练穿梭着的人流,巨幅的广告和耸立的高楼;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世界中,在这片汽车的汪洋和林立的高楼中,我不自觉地感觉到急促的不安和窒息的压力。彷徨、恐惧的心绪在肆意地挤压着一个刚刚踏出封闭的“黄坡岭大学”(四川轻化工学院的俗称)的毕业生不知所措与茫然的灵魂。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问自己:“何处何时才是我立足的地方和时候呢?何时我才能如眼前汽车里面的人一样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和自信呢?”
家里四代人都是教师,我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孩子。看够了父母作为教师的辛苦和微薄的收入,我发誓不从事教师职业。尽管当时考师范院校,教师子女是可以加到可观的15分的。父母靠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关系终于让我来到成都,并进入红光股份有限公司这家当年成都纳税大户。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来自年轻大学毕业生的憧憬和激情,还有对未来充满着无限奋斗和期盼在心中翻涌的感觉。
尽管自己对于毕业后的失落和反差有过心理准备,可是红光这样的国营单位对一个年轻人的摧残却是令人十年都难以忘怀或弥补的。
我被分配到了六分厂,所谓的电子技术公司,也就是生产军用电子显像管的车间。我对于显像管是一窍不通,毕竟大学专业是电子,而不是这个玩意儿。
在领取工人劳动用品的白色工作大褂和线手套的时候,我俨然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劳动者了。车间主任教导我们这批大学生说:“你们大学生就是只知道理论,对于实践一窍不通”。可是我真的想告诉他们“我对于这些理论也是一窍不通的啊,这方面我还不如一起进厂的技校生”。车间主任先安排我和另外一个川大毕业的男孩去楼下的装配帮忙。而所谓的装配就是把放在架子上面的显像管装进泡沫,然后再一个个装进矩形的大型纸箱子里,贴上封条并一箱箱堆整齐。
毕业前,学校对我们进行了充分的人生打击,要我们踏踏实实地工作,不要挑三拣四。于是我们几个人在这个装配的露天车间,整天抱着显像管,完成着简单却危险的装配工作。年长的师傅阿姨挺好的,不断提醒我们:“别抓住显像管的末端,容易爆炸,划破了脸,你们就找不到媳妇了”。
在这个装配车间干了1个月。我也在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期望和现实的不平衡,还有自己的承受力。常常在休息的时候,坐在露天车间简陋的纸箱上面,流淌着汗水,感受着8月份成都的天气,觉得燥热无比。
随后,我们开始为期一年的车间生产线循环。我被分配到了专门为显像管玻璃电子枪人工封口的工序车间。那是三个高温旋转的巨大圆盘,旁边是一台封口用的类似玻璃工厂用的那种火焰封口的机器。每天我们看着师傅们用熟练的手艺把一个个电子枪封入显像管中,我就抱起这个显像管,把它垂直放入那个巨大、高温的旋转圆盘的座架上面进行退火冷却。然后再把冷却了的显像管拿出来放回搬运架子车上,并推到下一个车间。
夏天,在近乎千度的火炉旁边,我脱了上衣挥汗如雨地搬运着这些笨重的显像管,伴随着周围巨大的轰鸣和噪音,重复着这个车间机械单纯的体力劳动。温度上千度的电炉在旁边转动中,烤得我胸口发红。在工作的间歇,我们几个大学生如同异类一样在旁边坐着,听着男性师傅们唾沫飞溅地切磋着麻将技艺、股票经验;看着女性师傅们神采飞扬地谈论着孩子和“渣渣”新闻,再回味和憧憬着自己在这个国营单位的未来和价值。
我在这个工序车间,一晃就呆了6个月。每天闻着陈旧的车间里面充满着的机器和化学药物的味道,至今在我回味那段岁月的时候,仿佛依然可以嗅到其中硫磺颗粒微微刺鼻的味道,而这样的味道又是怎样地唤起我那段艰难时光的回忆啊。
整天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再加上毫无兴趣的体力工作,我们几个分来的大学生慢慢地都开始失去平衡和耐心。坦白地说,我从来不鄙视这样的体力工作,我很清楚这样的基础体力工作是何等的重要,这样的工作也是劳动者的付出。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工作和环境不应该是降临在我头上的,也不应该是寒窗苦读18年的结果。每天大量的空余时间在闲谈和等待下班的时间中被这样的工作焚烧掉,焚烧之后剩下的就仅仅是灰烬。
在六分厂车间的走廊里有一个很大的玻璃容器,里面陈放着半瓶水和无数的烟头。这个是工人们每天在工余闲聊长期积累下来的。无数烟头的浸泡让里面的水显得浑浊和焦黄。而我的光阴也在这样被焚烧,同时也在被这样的意识和环境所浸泡、侵蚀。我,我真的怕有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他们可以有他们的生活和目标,可是这绝对不是我的。
我,开始重新拾起从学校带来的书本,也不知道该看点什么,仿佛是一只在迁徙中迷途的候鸟。我选择了看英语和计算机。计算机让我想到了大学那段勤学的时光。我从初中开始在模模糊糊中跟随电视学BASIC,当时小县城的孩子也不知道电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记得那时似乎就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能力和知识。大学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创立了“计算机俱乐部”,凭借自己对于计算机的理解和勤奋,意外地在学院计算机领域小有名气,并成为“计算机俱乐部”的主席,学院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在大三乘车两小时去自贡参加并通过了全国程序员考试。那些日子里,经常和学院的计算机爱好者们交流技术,站在讲台上举办全校的计算机讲座,我们甚至开办培训班。可是,毕业已经五个月了,竟然连计算机的键盘都无法触摸到,曾经在DOS下面飞快键入命令的手指,半年多来被锈迹斑斑的钢铁磨砺的一下子变得那么的陌生和迟钝。我似乎都不知道,现在的计算机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水平,DOS发展到了什么版本,Windows95如何使用。这样的反差和状况,让我万分苦恼,甚至黯然神伤,同时我也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很多的日子,我从工厂逃了出来,在成都许多繁华的地方或者一些角落里发呆。在美丽的府南河二号桥边的草地上面,我晒着成都冬日最舒服的太阳,翻看着席慕容的《无怨的青春》。有的时候,我在蜀都大厦的草坪上面,和周围的城市打工者一起看着街道对面的大屏幕;更多的时候,我在成都城市中心展览馆的台阶上面坐着,捧着自己的脸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像童年那样望着天空和人流发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融入到眼前的人群中……
那些日子里,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最空白就是我的精神。放在我枕边的《无怨的青春》经常让我忐忑不安,恐惧万分。我的青春可是无怨、无悔的?红光这个国营单位,于我而言就如一个毁灭我的魔窟一样,它肆虐地想占据我年轻的心灵,掠夺着我青春的理想,仿佛恣意要把我扔进那个浸泡着烟头的浑浊焦黄得无法呼吸的玻璃瓶一样。
命运就像一辆飞驰的正点列车,我无法去阻挡和控制它变化的脚步。当我在环境的极度反差和事业苍白迷茫,还没来得及喘息和尝试挣扎的时候,命运之手便迫不及待地把我毫不留情地推向了另外一处悬崖。
[ 本帖最后由 云破月来花弄影 于 2008-8-29 11:59 编辑 ] :p1 (57)) :p1 (57)) :p1 (57))
好~!!!
继续~ LSD~
沙发貌似我已经坐了~:p1 (45)) 虽然我知道梅去了资阳工商局(03年考去的)他老公是个高官子弟(好像姓陈),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很幸福吧! 流失的岁月,感慨 听着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看你的文章!!!不!!错!!! 初恋永远是字人想知道但又不好意思问的一话题.........:p1 (47)) 初恋。。。。。。死于腹中!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难忘的,可能会是这一生中最值得留恋的一段.因为人生总是不如愿.总不能和自已心爱的人相结合.很多原因可能会来自家庭的压力. 版主加油呀,其实人的大好的时光就在身边,我的一个朋友的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得了是多年的病了,但他还每天都憧憬他以后的幸福的生活,不幸的是他被病魔困了,不幸去世了。坚持呀!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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