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ylty971 发表于 2006-10-24 00:12

原创:偶然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暗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互放的光亮!
今夜又是一个秋虫呢喃的晚上,窗外的星星也有了秋夜的清凉,从远处传来的一声慢似一声的犬吠给这寂夜平添了些鬼魅。你拨开我脑海重重幕幛,如此清晰的立在我的面前——如同10年前那个夏天的模样。你一如既往的对我一笑,两个不大的眼睛便像两弯月芽,如墨的眼珠让你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干净明亮,一个米粒大酒窝出现在你的右嘴角,看到你那酒窝里溢出的欢乐,我的心就像被一把生锈斧头砍了一下,一股钝痛慢慢的从我的胸腔蔓延开来,直至我的五脏六腑。两丝酸涩从我鼻翼的两端慢慢的升至我的眼眶,眼眶里便有了涩涩的感觉——泪已经没有了,但还有想流泪的感觉。
你叫娟子,我大了你整整5岁,你小时候给我的印象有些滑稽——因为你是我的远房表哥的女儿,而你总把你父母教你给我的称谓丢掉,跟着我那和你同龄的小妹一样称呼我——三姐。那时候的我很少注意到你,因为在学校我要努力读书——我很小就知道那是跳出我那个小山村唯一的途径,而周末回到家,我要拼命的干活——那样我的父母看我懂事,才会让我下个学期继续读书——因为村子里和我同龄的女孩早都到深圳打工了,都已经大把大把的给父母挣钱了,我在村庄里是别的父母即羡慕又蔑视的另类,羡慕是我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蔑视的是都17.18岁了还要用父母的钱,并且我还是一个丫头片子。
由于青春的虚荣和自负,我对你们这种黄毛丫头片子压根就不会搭理,(虽然那时候的我也就一黄毛丫头)而我每次从学校回家,你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如墨似的眼眸总是静静的羞涩的跟着我的身影转动,你很安静,和我那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小妹是两个极端,我常惊诧于你们的友谊,并认为你是胆小的,没见识的,需要我那家小子似的小妹来保护你。但大一那个暑假,你离我的心如此之近,我才真正的了解你,你和我那心灵相融的感触现在还让我心痛!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阳光是一天中最强烈的时候,窗外照例是一丝风没有的,院落边上那颗我亲手种的白桦树此时全没有了早上的风采,树叶都耷拉着,眼看马上就要从树上落下似的,白亮亮的阳光晒在一地的金黄的苞米上,从苞米上反射进屋的光线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球,那火球马上就要从我的脚跟窜至心口,知了的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紧地把我包裹起来,我的嘴唇一下子就干裂了,心情没来由的狂躁起来。手中的书是再也看不进去了,我把书包里那本抄满了整整一本诗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当时的我正处于迷恋诗的年龄,青春的渴望,青春的迷茫,青春的热烈,青春的躁动在那一首首诗中都能找到安尉,答案和栖身之处。而当时正是汪国真诗风靡全国的时候,我毫不例外喜欢上了他的诗,那首热爱生命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热爱生命
——汪国真
我不去想我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是否能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的吐露真诚。
我不去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否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诗一下子让我心平静下来,我默默地记诵诗,就在我快要入定的时候你进来了,我抬起头,看到了现在经常入我梦中的你的样子:一张被阳光晒得红红的脸,脸上那两颗如墨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米粒大的酒窝。
   “三姐,你在看什么书,我可不可以看一下?”
    我知道你又要像以往那样缠住我借书。我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我看的诗,你看得懂吗。”
    你的脸马上严肃起来,眼睛里的笑意被一缕委屈代替了,并且我好像看到了两点怒火在你的眼睛中荡漾开来,你咬了咬嘴唇,这首《偶然》〉就从你的胸腔走了出来,走进了我的灵魂,并从此在我的记忆安营扎寨。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暗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互放的光亮!
我想我当时张开的嘴里绝对放得下两个鸡蛋,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人的诗,虽然那时候流行汪国真的诗,并且他的34首诗我都抄在了我的笔记本上,但我私下认为他还不能和徐志摩相比——因为当时有太多喜欢他诗的女孩,我不能犯众怒。他的诗和徐志摩一样,有追求,有感悟,有执著,有迷茫和感伤。但是他少了徐先生那种对人,对人世悲天悯人的爱。
我想当时的我的眼睛放着光,我的脸庞发着热,因为站在我对面的那个女孩就是这个模样。我们俩轻声呤出了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之后,我们俩都没有出声,也许当时的我们都凝固在康河的柔波里了,也许正想着我们就是那夕阳中河畔的金柳,静谧的,凄美的,摇曳生姿的。
那个暑假,我把我所知道的诗全部读给你听,我给你背那戴望舒的《雨巷》,那个有着“太息般眼光”结着“丁香的惆怅”,在“雨巷深处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深深打动了你,我给你背舒婷的的《致橡树》,我给你读顾城的《远近》,我给你背他的《感觉》,。。。。。。我把徐志摩和陆小曼凄美爱情故事讲给你听,把徐志摩在淋漓的大雨中,在迷茫的大雾中,那似凤凰涅磐的结局讲给你听时,你那泪雾中的眼眸象山水画里雨后的荷叶那样清爽,透亮。
   整个暑假,在狂躁的午后,在做完繁重的农活的疲惫消失之后,在夏虫的呢喃中,在青蛙的歌唱中,在有稻香的气息夜晚里,我们一遍遍徜徉在诗的海洋里。
我们拥有的美好只有那个暑假,暑假之后,我继续上我的学,而你跟着你那打工回乡的小姑到深圳打工去了,在那个住20个人的大寝室里,在那个一天至少要上15个小时的流水线的工厂里,我不知道,你的诗离你有多远,你喜爱的徐志摩离你有多远,但我知道,他们离你越远,你就越痛苦。
第一年你还给我来信,说你当初对我的迷恋,诉你现在的艰辛和苦闷,你的落寞,你的无助,我能想象你的处境,一个爱诗成痴的,有一颗敏感的心,细腻的,多情的姑娘,一个像丁香一样的姑娘,一个文凭不高的农村姑娘,一个为了生存常年工作在流水线上的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姑娘,独在异乡的无助和寂寥。但我无能为力,我一个穷学生,面对社会时,比沧海一粟,比沙漠上的蚂蚁还要渺小。我只能给你安慰,但那种安慰比起世俗中那滚滚物欲显得多么渺小。
第2年你的信少了,并且没有诗了,有的是对物欲的向往和不甘。第3年连信也没有了。第4年我从回乡的姐妹中知道了你的近况,你嫁给了你们那个台湾主管,给那个52岁的台湾人做了老婆——大陆老婆。那年,你才19岁。
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回过家,我的表哥表嫂每年能收到一笔对农村人来说不小的汇款。
那个暑假距离今天整整10年了,在这10年中,我工作了,我成家了,我为人妻,我为人母了,我也觉得诗越来越苍白无力了,我一天又一天的过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时间,向我的最终归属走去时——某个山坡的某个土坑时,我更想念你了。
你我一生只能在梦中相遇了,像今夜,像这个时候,在这秋虫呢喃的夜晚,在这声声慢犬吠的深夜 ,这个时候的你,也许正和我一样,望着窗外的星星,只有星星正在看着我们。

lsylty971 发表于 2006-10-24 00:17

你错过了你的梦想,我远离了我的理想,唯一在心中烙下的痕迹是我们那远去的青春。

红头蚂蚁 发表于 2006-10-24 11:44

很清爽的一篇文章,不错,问好楼主!欢迎常来!

Cassie 发表于 2007-1-27 12:21

太长了,没看完.

西门吹牛 发表于 2007-1-30 11:08

淡如荷叶一般清香的哀愁!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原创: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