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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妻其实并不老,属兔的,刚过27岁生日,长得娇小玲珑,但她却常以“老”妻自居。还是同学时就非得让我叫她“老”姐,结婚后我的地位更是每况愈下,她常小手一挥“小弟弟,一边玩去!”(唉!不就比我大了五个月?悔不当初,我怎么老是赖在娘肚子里)。我当然不服气,常据理力争,我才应该挂“老”字,原因如下:首先从姓氏上讲,我周她唐,恰是两个朝代,唐朝不比周朝晚了一千多年?其次,从身高上说,我是一米七五,在有“川耗子”雅称的乡人中可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可她就惨了,横量竖量也超不过一米五五,怎能同我比?再者说,我是7月29日生,她是2月25日,你想,7不比2大?29也不比25小嘛!这可是小学生都知道的。我的理由虽是冠冕堂皇,可她在家里的“统治地位”却非常牢固,让我只有“大事讲风格,小事讲原则”。她总安慰我,“没关系,等有了接班人我就退居二线”。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出世,她倒是履行诺言,只不过,我已经屈居季军了。
尽管我口头上同她争大小,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她。当年我这个班长高考前因家境的贫寒当了“逃兵”,到了部队。从不显山露水的她却在升学率经常为“零”的乡村中学文科班一枝独秀,一鸣惊人,一举升入一所不差的大学,让所有她认识的和认识她的人刮目相看。那时的我,还在北国夏暧冬凉的军营里数着“一、二、三、四”。少小离家,没有亲朋,没有故友,那种失落、惆怅,真是“个中滋味,谁能诉说?”是她千方百计打听到我的地址。从此,举世闻名的大佛脚下,一只只满载鼓励的信鸽飞进了绿色的军营。我们谈人生、谈理想、也谈我入伍前报考军校的初衷,渐渐地我不再惆怅,仿佛春天到了,心灵像大地般解冻。我像换了一个人,训练场上生龙活虎,劳动场上拼命三郎,当然,也有那夜深人静时的挑灯夜战。结果,捷报也一串串飞到她的身边,学驾驶、带新兵、被评为“优秀士兵”、受嘉奖、当班长、入党、上军校¨¨¨幸运之神仿佛格外的偏重我,好事都让我撞上了。我也知道,这一切都与她分不开。
岁月悄悄地带走了光阴,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也慢慢地生了根,发了芽。2000年,她只身一人怀揣着“结婚申请”来到了我的部队。站台上,看着娇小的她轻松地走下火车,仿佛不是刚刚风尘仆仆行程六千多里地时,我呆住了。“怎么?不欢迎?!那我再坐这车回去了”,她甜甜的声音惊醒了我。怎能够呢?我的“世纪新娘”!那一刹那,惊讶、激动和幸福如电流击中了我的全身。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还不是这一次。以后的几次探亲,也大都是“老”妻自己独来独往,为此,她还戏称自己“独行侠”。不过,她的雅号随着女儿的呱呱坠地而烟消云散。今年七月,她又完成了一个壮举。这次,她一个人带着不满七个月的女儿,乘轮船,挤汽车,爬火车奔波几千里来部队探亲。到站那晚,我愧疚地问她:“累吗?怪我不?”她笑一笑:“不累?那是假的。不过谁怪你呢?别忘了我是‘老’妻,这点小事还摆不平?我这也是跟你们学的,‘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嘛! ”这几句话着实让我感动了,没成想,成天给我下“最后通碟”的她还有这境界。
虽说“老”妻确实“老”,可在我面前还是爱哭,有时一逮着机会就哭个昏天黑地,雷声大,雨点也大,那泪水仿佛长江决了堤,汹涌澎湃,滚滚而下。这时的我就只得全副武装,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逗,全力抗“洪”,直到她破涕而笑。看看天气转晴,我会得意地说上几句,“怎么样?还是我老吧!以后你也别和我争大小了。要不,解放军叔叔可不哄你了。”还没等我说完,眼见“老”妻阴转多云又要“下雨”,我赶快逃之夭夭。
从此,我再也不和“老”妻争大小了。我心里知道,娶上“老”妻是我一生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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