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 最后一声蝉鸣 淅淅沥沥的小雨断续下了几天,赶走了夏日的炎热,也把我一袭短装增加了长度。趁雨住的间歇外出登山放松筋骨,也习惯地带上微距,顺便拍摄花草昆虫。 往日景区大道的喧嚣被冷清替代,车辆稀落,游人难见。踏着栈道上的积水,总觉得欠缺什么。是昔日游人的欢声笑语?避暑老人背负扩音器播放的乐曲?都不对,原来是少了道路两旁那此起彼落充盈于耳的蝉鸣。 青城山的蝉大大小小有十余种,但能鸣叫的雄蝉只有两种。一种是透明翅膀、身上有绿色条纹的;一种是浑身黑色,翅膀不透明呈黄褐色的。特别是后一种,虽只4~5厘米长,叫声却异常响亮。小时候我家外婆患失眠症,曾归罪于家乡蝉叫的刺耳难耐,如果她有幸听到青城山的蝉鸣,才知道家乡蝉的分贝不及它的二分之一,一定会有小巫见大巫的感慨,并庆幸家乡蝉的温柔了。 这种黑蝉的叫声不仅大,而且高亢、尖锐,似唢呐的吹奏,那穿透力有如金属质感的强盛,几里外也不能躲避。试想,千百只蝉的合奏该有多么雄壮、浩大的声势。初闻此声之人会为之震撼,常听见刚来青城山的游人发问:“什么东西让人震耳欲聋?”我常感叹,一个只有成人几万分之一质量的小昆虫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轰鸣,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或许心中渐渐增添了岁月的淡泊,中年疲于奔命的耳中蝉鸣的烦躁今天不知不觉已成了自然的和声,不仅觉得顺耳,甚至认为不可或缺了,有了这些蝉此起彼伏的对歌,野外才显得更为宁静。 翻开教科书,更清楚地知道,一只蝉在树上的寿命只有几天到几十天,而它蛰伏在地上却要数年,美洲有一种蝉甚而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河蟹)17年之久。用17年的蛰伏换来一个夏天的明媚,想起就有一种凄美、悲壮的感伤。 外孙丁丁在青城时,傍晚常带他到此捕蝉。说是捕,可没有专门的工具。只在一根一米长的木棍上用铁丝绕了一个直径15厘米的环,上面套了一个塑料袋。其实捕获的蝉有一半是用手捉的,那道路两旁的树上,常有正从泥土里钻出不久的蝉在往上爬,很容易捕捉。收获最多是三伏中的一天,一个多小时竟有28只入袋。返程的路上,丁丁把蝉从袋中掏出放飞,看见一只只蝉从他稚嫩的小手中抖动翅膀回归树丛,他就高兴得像刚捕到时那样直跳。 今天通往景区大道的行人寥寥,但我还是习惯地选择了旁边那条清幽的小径。两旁长满野花杂草蜿蜒起伏的石板路上只有我独自一人,阴霾天空下连身影也不愿伴我随行。边漫步边搜寻可入镜的对象,走走停停拍拍,雨后的周遭分外幽静。突然,一声尖利的鸣叫从不远的绿荫传来,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这不是蝉的呼唤吗?原以为今夏再不能听它歌唱了,谁知它还是用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为我演奏了夏的最后一段乐章。虽有点嘶哑,却不乏悲壮;虽是短暂的绝唱,但没有一丝哀叹的绝望。 我在想,今夏或许我再也听不见这只蝉鸣了,但明夏我肯定会听到其它的蝉鸣。不管花草也好,人虫也罢,不论寿命短长,都值得珍惜;只要完成了生命传承的使命,我们都应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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