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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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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养家,每月贴1540元办免费午餐
2012年4月,因为小儿子胃穿孔动手术,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到了暑假,陈银玉想找个兼职补贴家用。
陈银玉想去乡里的餐馆打零工。她说,“开学了我要回学校的”,结果没一家餐馆聘用她。
无奈之下,陈银玉只好去捡破烂。她觉得,捡破烂时间自由,又没人管。她的身影经常出现在马路边和乡里的垃圾堆旁。
家人强烈反对。75岁的老母亲更是出来“打头阵”,她觉得“老脸没地方放”。
陈银玉自己觉得没什么,说起暑假捡破烂的收获,她挑起眉头说:“还可以,一个暑假赚了三千多。”
但这笔钱还没捂热,很快就花光了,因为她在学校办了一个“免费午餐”。
陈银玉说,学生们都很穷,早上吃不好,白天还要饿肚子。有3名学生没有母亲,陈银玉经常留他们吃午饭,这时其他学生也会凑过来,“好让人心酸的”。
按国家规定,一二年级学生每天能拿到3块钱午餐补助,陈银玉打算,拿这些钱给学生们做午饭。但学前班是没有补助的,陈银玉也决定把他们纳入“免费午餐”范围。
2012年暑期,陈银玉刚把这个打算告诉丈夫时,遭到激烈反对。王兆明说,“粮食应该囤起来卖掉,钱用来盖房子,给儿子娶老婆。”
陈银玉认为,“反正没钱盖房子,不如支持我,让孩子们填饱肚子。”
王兆明拗不过妻子,勉强同意。
2012年9月1日,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陈银玉的“免费午餐”开始了。
王兆明算了一笔账,每顿饭要七八斤大米,至少2斤肉,各项开支保守估计每天要100元钱。一个月按22天计算,除去财政下拨的午餐补贴,陈银玉每个月至少要搭进去1540元。
压力之下,王兆明又劝妻子别做了,陈银玉不同意。这回,王兆明撂出狠话:“你只管学生,这个家庭不要了。你要搞,我就走。”随后,他两次提出离婚。陈银玉说:“离就离,我还是要干下去。”
2012年10月16日,王兆明没有通知陈银玉,带着小儿子去了广东打工。接下来20多天里,他没给陈银玉打一个电话,甚至把手机号码都换了。
陈银玉成了孤独者,只能教学、做饭一肩挑。
11月份的一个周三,她炒完一道菜端去教室,回来时,焖在锅里的萝卜丝炒肉全糊了。看着被浪费的菜,想着所受的委屈,陈银玉哭了。
12月22日,放心不下的王兆明回来了,继续帮陈银玉做“免费午餐”。
王兆明说,自己在广东赚的5000元钱差不多也要垫进去了。
盛名之下,免费午餐将何以为继
陈银玉拾荒养家和贴钱办“免费午餐”的消息很快传遍乡里。今年1月8日,潇湘晨报记者在距离汨湖农垦场子弟学校约6公里的地方问路,一说陈银玉,附近居民都能指明准确的路径。
2012年8月,在得知陈银玉的事迹后,张家界大峡谷景区聘请陈银玉为终身荣誉员工,每月发放1000元工资。9月,在央视和光明日报社联合举办的“寻找最美乡村教师”大型公益活动中,陈银玉被评为“特别关注乡村教师”。近日,她又被评为“2012年张家界十大新闻人物”。
但在当地,除了桑植县劳动局在去年教师节送来2000元慰问金外,没有领导再来过,也没有额外的拨款。
反倒是一些家长看上陈银玉办的“免费午餐”,主动联系陈银玉,要把小孩送来读书。现在,已经有10多名家长预定了下学期的名额。
也有家长考虑陈银玉一个人难以支撑“免费午餐”,主动提出交一点生活费,不要交其他学校那么多。
钱摆在眼前,但陈银玉不能收,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免费午餐”,如果收费,没准有人会说她借机牟利。这个“帽子”她受不了。
王兆明说得更直白:“已经开始了,不好收场,即便错了也要继续做下去。”
媒体报道多了,传言也多起来,有人说陈银玉只不过想自我炒作,博取名声。陈银玉说,这些话她也听到了,但她不能跟儿子说,甚至不能跟丈夫说,只好当做没听见。“一般人不理解我,说实话,我的委屈谁知道?”
陈银玉在卧室里放着一个高级皮鞋包装盒,这是她捡来的。她把这些年来获得的几十本荣誉证书和资格证书整整齐齐放在里面,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免费午餐”的未来会怎样?陈银玉和丈夫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盘算:他们要继续做下去。过完年后,王兆明跟小儿子会外出打工,家里的田给别人种,收点谷子给“免费午餐”;陈银玉继续当老师,平常捡点破烂,再加上张家界大峡谷景区每月发的1000元钱,尽力填补“免费午餐”的资金缺口。
30年了,依然是个“三无”教师
陈银玉今年50岁,1982年9月走上教师岗位,已经当了30年的老师。从1985年3月调入汨湖农垦场子弟学校至今,她每个月只收到农垦场发的400元生活补助。
她有大学专科文凭、国家教师资格证书、小学高级教师职称。但是,她至今还是一名“三无”老师:无正式教师身份、无正式工资、无教师福利。
“从心里说不公平,但我说不出口。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一个月还是400元。说起来很心酸,也很心痛。”说到这里,她双手掩面,痛哭。
有高中同学在网上发帖替她不值,“当有一天你已经没有了力气,走不进教室,站不稳讲台,背不动垃圾时,你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啊?你的下半辈子怎么生活啊?”
陈银玉也曾试图改变自己的身份。她找到教育局以及县政府分管领导,但被告知不归他们管。
桑植县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解释,陈银玉归农垦场管理。农垦场是企业单位,教育局属于全额财政拨款单位,要把陈银玉从农垦场调入教育系统属于逆向调动,这一般是不允许的,“需要才调动,我们现在不需要。”
桑植县农业局局长向劲松说,桑植县委县政府曾召集多个部门负责人开会,研究陈银玉一事,工作人员把文件一个一个找出来,但找不到把她纳入教育系统的依据。
考虑到陈银玉的贡献,县农业局曾打算将她从农垦企业编制变成农业局事业编制,但陈银玉拒绝了,因为这样就得去农业局,她一走,学校肯定散了。
向劲松认为,实际上,陈银玉是不想放弃在学校办的学前班,因为她靠这个谋生。
“我不可能通过学前班13个学生赚到钱。”陈银玉说,乡里其他学前班每学期收费1380元,她只收450元,而且书本费、“免费午餐”都要从里面开支。
陈银玉说,她拒绝转为农业局事业编制还有一个原因,一旦去了农业局,就很快要办理退休手续(55岁退休),她不想这么早退休。
身份转不了,陈银玉说她慢慢也想开了。这个身高只有1.5米、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挺直腰杆,提高嗓门说:“我要坚持到60岁,绝不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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