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 UID9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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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要出国的前一天，她约他在街角的小公园见面。
那是一个潮热的晚上，万物都像被湿热的空气裹得呆滞了一般。他却特意穿了衬衫和西裤，整齐得像是要去参加学校的辩论比赛。炽热的汗水就那么肆意的流下来，像是他早就哭不出的眼泪。而她在老地方等他，昏黄的灯光下，只看见一条翠绿的裙子，和一个消瘦的影子。
她在抽烟，很远就能闻到那种混合了薄荷的怪异香味。记得很早之前，他曾经笑着责怪她：“怎么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她毫不在意只是笑笑：“你就是喜欢这样，不是吗？”
是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初遇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那个校庆晚会预选节目的现场。他是评委，她是歌手。在一群不知所谓的青春喜剧轰炸神经两个小时后，她亭亭的走上台来，头上是刺猬般的短发，浓妆，桀骜，却偏偏穿着一条绿得你薄荷的裙子。
可是，她有一把多么清亮的嗓子啊。就着二胡的伴奏，那声音似丝线般钻入他的耳际：“哥哥，你别忘了我呀！”
接着，他就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也正定定的盯着他。
不久之后，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不过，好学生与坏学生的爱情永远也得不到祝福，所以，所有的人都一致反对他们。但叛逆的她仿佛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让他离不开也忘不掉。他也知道这段爱情注定短命，所以，拼命包容她的一切缺点，抽烟，喝酒，甚至像头小狼一样地咬他，咬出深深的伤口。
终于，他的父母还是成功地拆散了他们，用的是很巧妙的方式：一封普林斯顿大学的全奖信。去还是不去？他是无法拒绝的，而她知道了，只是恶狠狠的呸了一声：“他妈的，他们终于得逞了。”
所以那一天晚上，他们疯狂的接吻，好像没有明天，的确，也就是没有明天。
吻完了，他们仍不说话，只是倚在墙上，像打完架的小兽，喘着气，狠狠地看着对方。
良久她又点着了一支烟，雾气之中，只看见她湿湿的眸子闪着光：“出去之后，你会记得我吧？”
他坚决的点头。她只是失神的笑，然后说：“会忘的，男人都是这样。”
接着，他猛扑过来，再度狠狠地吻他。那薄荷烟的味道，瞬间也扩散在他的口腔里。他从未抽过烟，也不知道薄荷的味道是可以这样苦的。而她用力的搂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到那终于柔软下来的哭腔：“哥哥，你别忘了我呀！”那曾经让他迷醉的声线，一瞬间低不可闻，“哪怕是记得我今天晚上抽提烟也好。”
然后 ，她飞快地跑开。昏暗的光线中，他只看到那条碧绿的裙子渐渐隐去，而嘴唇上，却仍然残留着她薄荷的气息。
他就离开了。读书，拿到学位，然后以海归身份归国。流逝的岁月中，他曾试过联络她，可是，所有的信件都没有回音。他也曾重返当初约会的那个小公园，可那一片区现在已经是购物中心，找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渐渐地，他不再记起她模糊的面容，毕竟年少时分，谁不曾轻狂过呢？
他开始约会，母亲也为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那些女孩中，有爽朗的事业女性，也有钢琴弹得好到可以开演奏会的淑女。她们都很好，可不知为什么，他却都不太喜欢。直到有一天，家人逼急了，他才胡乱打了一个电话：“有空吗？出来唱歌吧。”
他喝了很多酒。那个女孩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有点醉了。她很大方，还来不及寒暄，就一把抢过话筒：“这首歌我会唱。”然后，一把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你别忘了我呀！”
他猛然站起来，撞倒了桌上的香槟酒杯。一条绿色的裙子，自他的醉眼朦胧中一闪而过。
她吓住了：“怎么了？这不不定期是几十年前的老歌《梅娘曲》。”
他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她，可，她不是她。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变得无比清晰。那一晚，她唇上的红，她裙上的绿，她所有的细节，全部都在他的脑海里翻云覆雨。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在脸上泛起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顺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女士薄荷烟，侧着头说：“没什么，只是这薄荷烟，我突然想抽一口。”
承诺与遗忘，原本就是爱情故事中永恒的主题。只是，本能的记忆总是最诚实的。所以，请尽量记得那份爱情里的一点点细节，就算是为了你和他曾经的眼泪，曾经的痴情。
《生查子》
唐．牛希济
语已多，
情未了。
回首犹重道，
记得绿罗裙，
处处怜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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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8-2-27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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