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式制糖(李双简阳乡土系列随笔)
旧式制糖(李双)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前,简阳的别名叫糖都。产糖啊,就叫糖都!是1948年吧,县城周围,石桥镇,等等,都有地主开糖坊。地主种大片甘蔗,贫寒农民也种,初冬收获甘蔗。地主的甘蔗供糖坊自用,农民的甘蔗也卖给糖坊。 糖坊需要牛。都在秋后。地主自己养牛。农民也把牛赶去,供糖坊使用。没有报酬。糖坊负责养牛。农民到了糖坊,可以耍一两天,免费吃住,也可以随意吃糖。老是吃啊老是吃!甘蔗水一瓢一瓢喝,攒劲喝,喝多了,或糖吃多了,会“醉”。受罪啊!锥心!翻江倒海!蹲下,歪倒脑壳,张开嘴巴,流涎水,流几个小时。路人也可以进糖坊喝甘蔗水,不能带走。很多人带来柚子皮,丢进锅里煮,拿回去吃,止咳的。很好吃!路人不晓得甘蔗水的厉害,最爱喝“醉”,街边经常蹲一坝,歪着脑壳揸起嘴巴流涎水。有时我们出门逛了一大圈,回来看,流涎水的人,还蹲在那儿流。都“醉”得凶!贫苦农民有两家三家合养一头牛的,那么冬天赶牛去,春天赶牛回,由各家轮换。娃娃都盼着赶牛,积极性最高! 糖坊里,横搁着长长的粗粗的一根原木,承两个大石磙,竖立着,排在一起,相对着往中间转。当然是牛拖着转。一架榨糖机,要几十条牛拖着转动,日夜不断。人工把甘蔗喂进去,喂进石磙的缝子里。石磙一转,一根根甘蔗就自动消失了。石磙下是大池子,和猪圈的粪坑一样,要更大些。牛们围着大池子转。甘蔗水流进池子里,用舀粪的那种筜筜(粪瓢)舀,舀进大铁锅里。大铁锅有九口,每口直径约两米,安成一排,下面的灶是通的,从第一口锅下的灶口喂甘蔗渣,第九口锅后面有根立葱葱的烟囱,扯烟,扯火,扯得呼啊呼的,很像壮汉扯噗鼾!甘蔗水要烧两三天,酽笃笃的,还是用筜筜舀进大瓦缸。瓦缸也是一大排,像花盆那种,底下有个洞。漏下去的,叫“漏子糖”,更加酽糊糊的,好像一直不会干的。瓦缸里,上面的是白糖,下面的是红糖。用甘蔗叶和稻草,编一下,包红糖,装白糖使布口袋。有些人赶礼要包红糖,那种红糖要小些,用草纸包,后来用报纸包,细细的草绳绑个十字叉,十字叉的叉叉下,压一块小红纸。 糖做出来,老鼠就到。眼放绿光,小嘴乌紫,吃糖。不吞,存在嘴里,等两腮鼓起来了,才一趟跑去,跑进它的粮库里,存糖。存完就回来,和人在田里抢收一样忙。 甘蔗榨完,春天到了,要耕田犁地了,各家各户就去把牛赶回来。赶牛的人照样耍一两天,免费吃住,糖吃够。当然是和糖工一起吃住。我家住镇金镇,到县城周围糖坊,有好几十里。两头摸黑。中途要过河。天黑看不见,咋走路?好办!抓住牛尾巴,牛咋走,人咋走!有一次过河,牛一上船,就跳进了水里,吓我一大跳。牛不全是我家的,我家只有一条腿,如果弄丢了,我家的且不说,那欠别人的三条腿是交不了差的。还好,我在船上,抓紧牛鼻绳,牛凫水,还是上了岸。 好像是60年代,国家办了糖厂,用洋机器制糖。糖坊就没有了,石磙,大锅,大瓦缸,都不见了。虽然仍然制糖,简阳却不叫糖都了。 石磙我还看见过,民工淘河,淘到一个石磙。抬不动,让它一直躺在河里!文物管理所的瓜娃子也不理!要等文物贩子偷运到外国去了,才去联合国告状,由中央拨钱买回来!从上到下都是败家子!嗨! 草于贵阳邮政小区(李纯良口述) 我们祖上也是开过糖坊和盐厂的。 说起糖,大多是愉快的回忆。除了一个叫棉棉的作家,那句“我们是糖,甜到忧伤”应该蓝本就是她的《糖》。
说实话,看了那书快十年,就差不多笑上了十年,估计还是嘲笑小资调调的原因。
印象中,我老阿公给说过当年的制糖,八.九不离十,不过那时候我还小,他在给我舀药在中药里面的时候讲的。
我一心一意把糖味给忽略了,全记住中药的苦,把这些事都忘了。
话说感谢楼主啊! 第一次知道简阳还叫糖都,可惜再也不产糖了。 性情猪人 发表于 2012-7-11 13:2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们祖上也是开过糖坊和盐厂的。
这么说你祖上也曾经是资产剥削阶级了哦!小心批斗你!!!!{:soso_e151:}
一粒小豆 发表于 2012-7-11 18:4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么说你祖上也曾经是资产剥削阶级了哦!小心批斗你!!!!
祖上是办过多家企业,后来也确实遭整了哈。 第一次知道原来制糖是这么个过程,谢谢楼主! 感谢分享 只知道叫做棉都 疯猪 发表于 2012-7-14 03:2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感谢分享 只知道叫做棉都
你好!“糖都”是家父回忆的,但愿是准确的。 翻县志,应该有此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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