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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故乡简阳县(1994年改市)龙云公社(后改乡,又并入董家埂乡)小学附设初中部及高中班就读。该校每天上午共有五节课,中间一节是“睡觉课”——由老师监督学生伏桌睡一节课,仿佛睡觉也是一门学科,而且是必修课。
铃声响后,同学们大都一手捧脸,一手抱头,裸露着胳膊上的牛痘癍痕,上半身压在桌面上,睡得垂涎三尺。曾经有几个胖大的女同学,也睡成了这般模样,不幸又被失眠者发现了。他脱口而出:“老母猪!”结果“老母猪”们都委屈得哭成了西施,并且以此打动了年轻老师的怜香惜玉之心,使他暴露出牙龈,威迫肇事者原创深刻的检查,承认“是特意要奚落女同学,才格外形容得过度了”,当众宣读。届时,众同学箭矢猬集于祸首;窗玻璃外,也贴满了别班学友的小脸蛋和大板牙。如此这般,西施们才很不情愿地恢复了名誉和造型。——这个失眠者就是我。我那时刚读初一,尚不懂得处女的梦是碰不得的。至今我仍然失眠,可见“必修课”修得并不扎实。
忆过去,看今朝,想未来,我得出三个结论:一,每个人都像某一样东西,有像仙鹤的,有像猪的,有像虎的,有像老黄牛的,有像红苕的,有像苹果的,有像萝卜或者南瓜的,还有像硕臀的;责任不在说他们像什么的人。二,绝色美女都容易困坐愁城,瘦弱出魔鬼身材;其貌不扬的倒是黑甜乡的宠儿,长得一肥二胖。三,龙云小学,是新中国教育界劳逸结合的典范,堪当名副其实的“减负”先躯——尽管学生们常常被迫列队偷看老师那无端乌黑发紫的脸色。
载于《成都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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