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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一篇,今天清理电脑,顺便就发上来
童年
我是60年代末出生的,童年是在一个小县城的工厂度过,在特别的年代,所以我的童年也有特别的地方.
在我有记忆开始,大人们就好象是在不停的政治学习和搞什么运动,一会在厂区刷标语,一会又每人拿面小三角旗上街游行,不停的在庆祝什么,也同时在不停的打倒什么,常常都是锣鼓掀天,既热闹也嘈杂,到处一遍乱哄哄的.
每周的星期五下午,是固定的政治学习时间,幼儿园的老师也必须全部去参加.老师告诉我们:孩子们,老师要去学习了,你们要听话哦,谁是乖孩子,老师回来就发饼干给他吃,调皮的没有哦!老师们放心地去学习了,我们幼儿园也就真成为了"儿童乐园".大班的孩子是我们幼儿园的老大,他们也就自觉地担负起了巡视的责任,这个教室窜窜,那个班级溜溜,时不时的在别班的"红花园地"前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可是真的涂鸦哦),中班的孩子最乖,在一个小丫头认真的指挥下,齐唱"大生产呀嘛嚯嘿",小班的我们也不差,有专心睡觉的,有认认真真玩玩具,口水都成线吊在胸口的,有觉得手指头很甜,一个劲吮的.快放学的时候,老师们回来了,她们以为走错了地方,整个校园一遍狼籍,再环视孩子们,小花猫还算比较干净的,泥猴占多数.老师们不得不收拾起沉重的精神,拖着疲倦的身体,又给我们每人擦洗一遍,不弄干净,待会儿家长来接孩子,会有意见的,在那时,工人阶级有意见是不得了的事情.老师们一边给我们洗,一边在说:幸好没有打架的,要不然啊......
在懵懵懂懂中,我读到大班了.可是,幼儿园也要停学了,因为老师们要参加"工人宣传队"去了,父母们忧心忡忡的,孩子们谁来照看啊.我们听见这个消息,却是特别的高兴,哈哈哈,没有人管我们了,我们可以到处玩了.于是,大人们每天早晨8点上班,他们一走,我们就在住宿大院的门口集合,顺便商量今天怎么玩,小毛说:今天去开天车?二丫说:不行的,有电!大头告诉我们:我在木工房的顶上发现有好多鸟窝.大家一致同意:对,掏鸟窝去!
木工房的屋顶是用机制的红瓦盖的,因为时间的久远,有些瓦片之间就凸了起来,恰好给鸟雀们提供了做窝的好地方,经过短暂的分工,小的,不会爬树的在下面接鸟,其他的就顺着旁边的桉树,颤危危的爬上屋顶,哇,好多鸟窝,说是鸟,其实全部是麻雀.在我们当时的教育里面,麻雀是"四害"之一,所以我们毫不手软,掏了一窝又一窝,"咦,这里有几个麻雀蛋!","快来,我看见了小麻雀,红的!"欢快的声音荡漾在我们周围,回响在木工房的上空,飘进了父母的耳朵里.
"爸爸,看,我这里有鸟蛋!",随着一个孩子高兴的叫嚷,我们朝地下看去,天啊,黑压压的一堆大人,糟了,大人们来了,我们害怕极了,奇怪的是,父母们都没有说话,有几个欲言又止.勇勇的爸爸说话了,(他爸是厂长,有一辆吉普车,所以勇勇常常挺神气.)"孩子们,掏了多少啊?","够了哦,咱们下次再来掏.","快下来了,回家去煮来吃哈".看见父母们那么和蔼可亲,我们好高兴,乖乖的,顺从的,一个接一个的从树上溜了下来,等到最后的孩子刚一落地,父母们象一个人似的,整齐划一的开始了行动,"噼呖啪啦"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紧接着,哇哇的哭声此起彼伏.疼的是我们的屁股,痛的是父母们的心.后来我们才知道,在大人们到达木工房之前就商量好了,尽量不要发出什么声音,怕惊吓了我们,怕我们摔下来,后来我们也知道了,木工房的屋顶是12米高,天啊,比3层楼还高!
父母们成功的狙击了我们登高的愿望,现在嘛,高的地方是不敢去了,那又怎么玩呢?玩,可是我们的本事啊!不久,我们又发现了好的玩物――在车间之间转运产品的小拖车,钢制的,长方形,长1.5米,宽0.8米,下面3个轮,上面一个高高的T形方向舵.怎么玩呢?哈哈,那可简单了,找一斜坡,坐上去,能挤下多少孩子就挤多少,然后尖叫着冲下斜坡,再齐心合力的推上坡,又再冲下去,周而复始.可是那时我们不知道,斜坡的长度和坡度决定了危险的程度,在一次同样的活动中,幸运不再伴随我们快乐的童年,在半坡中,小车翻了,当时我们有3个孩子受了伤,最厉害的额头缝了5针,留下了童年永远的记忆.因为这次事情,工厂在生产区和住宿院之间修建了围墙,宣布了严格的纪律:禁止小孩子进生产区!
围墙又修了,禁令又来了,我们也长大了,应该读一年级了,我们这里戏称小孩子读一年级叫:穿牛鼻子,是啊,牛犊应该学习怎样做大牛了.从此,我们开始了循规蹈矩的学习生活.童年走了,我们也长大了,在我们那物质生活贫乏的儿时,却总是有童年的快乐,现在和儿时的玩伴在一起,看到有些忆苦的书,我们却总是回想不起来我们当时的苦,我们也都奇怪:为什么我们童年那么快乐?!
[ 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06-7-27 10:0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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