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字] 我再也不宝了（李双）

我再也不“宝”了

李双

  和女儿“合资”去小馆子吃素面。吃完后，我注视着小工那黑乎乎的白衣裳，对他说：“买单!”

出得门来，女儿涨红着脸，史无前例地指着我的鼻尖大吼道：“宝器!原来你就‘宝’过的,今天又‘宝’，太‘宝’了!宝器!”看她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活活打死我。

女儿23岁，却善于开门见山，指出我——她的父亲——是宝器。这种嚣张与我一贯的软弱无能密不可分。我经常受到她的指责，也曾省悟过自己的“宝”，但现在，我的确不晓得“宝”在哪里。我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强调，“我没有‘宝’。”又自问，“我哪里又‘宝’了嘛?”

女儿审视着我。过了片刻，大约看出我是“原装”的“宝”，而不是改装的“宝”，火气稍稍小了些。她快速说：“大家都喊收钱，你一个人喊买单!”我沉默一阵，发现这话有隙可击，心中顿时充满了“平反”在即的希望，于是急切地斗胆辩解道：“现在不是时兴说新名词吗?我还是记得几个的——酷毙、帅呆、搞定、哇噻……其实你也说过买单的，咋个你说就不‘宝’，我说马上就‘宝’呢?”

女儿的脸又红了，情绪激动地说：“噫，咋个摊到你这么个‘宝’老爸哟!太没有面子了!”接着，她“部署”道：“记住——小馆子里只能喊收钱，大酒楼里才能喊买单!在小馆子里喊买单，还不如在大酒楼里喊收钱!”

这一次，我哑口无言了。我采用一分为二的思维方式，认定自己真是有点“宝”，当然，还不至于像女儿安排的那么“宝”。比如这一次，好端端的一个“买单”，本来一点不“宝”，却喊错了地方，才变“宝”的。我“宝”不要紧，问题的关键，是女儿不能认为我“宝”；“宝”，是为女儿所不齿的，是让女儿“没有面子”的，我不能一次次为女儿所不齿，一次次让女儿没有面子。

  于是：我鼓足勇气，客串出一副小学生的神情，真诚地对女儿说：“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宝’了!”

   载于《华西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