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简阳风土记》忍气吞声(李双) 《贵阳旧事》出版几年了,再无新书问世。不是没有写出稿子来,而是稿子没有卖出去。 今天,我去成都千禧大酒店参加新闻发布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举行我的散文集《成都风马牛》的首发仪式。我知道,国家养起来的作家,大部分是胀干饭的饭桶,靠的是运气和占位,去获得职业作家靠奋斗才能获得的尊重和生活保障。那么,不是他们高我一篾块,而是我高他们几篾块。所以,我是愉快的;加之,多家媒体都有记者前来凑新闻,这种愉快,又添加了几分。 样书到手,翻看一遍。模样很好,很漂亮,很精致,不像是我的作品。一本书,主要看内容啊,做得那么漂亮,那么精致干什么!吃多了?找不到地方消食了?好钢不能用在刀把上啊!不过也很大气。这我倒喜欢!但再看作者简介,就很吃惊!我最熟悉自己,可是,这是在说我吗?“李双,中国新乡土作家代表人物……并有作品翻译至国外……”我知道,书商和出版社——甚至包括作者——为了书籍畅销,是需要夸大其词的。只是,夸大其词犹可(?),瞎编乱造,胡说八道就太不像话了!是不是要把我陷害成张悟本?中国的大师,莫非都是这样策划出来的?难怪不少熟人都跻身于《世界名人录》了,连饥寒交迫,理想就是当日饭钱的街头潦倒报贩杨某也成了“成都最具创作潜力的诗人”……别人不脸红,我脸红!在此特别声明:这个作者简介,和我无关!要算账,要揭发,要“抵黄”,要打假,要打架,我带路,找他们! 邻座是职业画家汪念先。她曾为我画像,画完当即赠我。其作品每寸以千元计。她不会也是硬炒出来的吧?撒眼打量,“这个女人不寻常”,言谈举止都极其坦然,磊落,属于直接根植于泥土的自然之子,和我一样(大言不惭,却是实话)。于是大大放心,决心好好珍藏她的画作。 接着说报酬。职业作家没有工资——这一点倒是提前和国际接了轨。想拿工资,必须从事分外的工作。——只有稿费及版税。作品发表,得到稿费,程序简单,本地报刊,多数运作正常;外地报刊,多数携手赖账,逼作家潦倒、跳楼。不过作家不像农民工那么好惹,都不跳楼,而可能是去跳舞,跳完舞就曝光老赖;再不行,那赶紧自学法律,速成“内行”,写状子,出庭,辩护,总之,真刀真枪地打官司,都自己干。最后当然是笑嘻嘻地数钱。于是感叹有文化的人,才扛得起沉甸甸的法律武器。有的作家官司打多了,竟然改了行,去做律师了。作品出版,则麻烦一些,即:按规矩,先签订出版合同,对稿酬和版税等进行约定,以免作者吃亏。至迟,书籍上市时,必须签合同了!那么,我今天来参加会议,主要是想签出版合同。已经拖得很晚了! 可是,书商和出版社一推再推。看看他们的眼睛,除了眼屎,看不到坚毅和真诚。我得知,版税是没有的(其实有,被个人或单位吃了),稿费过些天清算、结账。这种情况,按我的德性,先发一台火痛快痛快再说。曾经就是非常野蛮地靠拳头和砖头,才拿到了某电视剧的创作费的。但现在,几次要拍桌子,都偃旗息鼓了,并告诫自己:忍!忍忍忍!为什么不惜憋出内伤,也发不得火,尤其不能动拳头和砖头?原本极没有教养,偏要装绅士呢?因为,我的另一本书——《简阳风土记》已经完稿,出版还得仰仗他们呢!那么,吃小亏可以避免吃大亏的话,我必须选择吃小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是既有合作,又有矛盾的。既然如此,又装不出笑脸,那就来个最低限度——始终板着脸。随后的自助餐,也是板着脸吃的。当然,吃了不少,尽按好的整,整了又整,多少捞了几个版税回来。筷子刀叉汤瓢下得很俗气。惹得汪念先一再感叹和干预:“都流汗了,真是下功夫!”哦,那就不吃了?反正早已吃饱。是的,不能为吃而吃,那层次太低了!于是特意想起中华民族中最勤劳最善良最苦最累的大多数农民,从古至今祖祖辈辈都捞不到一次公款吃喝,不服气,又重新找了个装汤的大钵钵,去代表他们狂嚼了几钵。终于胀得蹓都蹓不动,也成了饭桶,鞋带松了都不敢拴,害怕挨个前滚翻。 还好,没敢喝酒。有次去宜宾一家酒厂采访,在接风宴会上,不知不觉喝多了。因为宣传部长打官腔,俺鲁智深就把他打了一顿。事后只好赔礼道歉,并写一个整版报道该厂。又一次在湖南采风,比酒量,同伙活活喝死了一个。那时喝公款酒喝死了,还不兴追认为烈士,白死了。我记得教训,为免丢丑,基本戒了酒。 静下心来,只好叹气:唉,但愿《简阳风土记》早日出版,先让我,能昂着头出一阵气,再接着拼!嗷,最好就请汪念先插图、设计封面,免得把一块上好的本土牛屎粑,活生生包装成了进口巧克力。 2010年11月12日夜草 又及:关于“中华民族中最勤劳最善良最苦最累的大多数农民,从古至今祖祖辈辈都捞不到一次公款吃喝”,有点补充。古时候(至少唐朝)新帝登基,全国人民都能免费吃三天。当然基层可能执行不力,但这个政策是有的。这里不敢有今不如昔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