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再坐坐(李双) 我走出办公室,才觉得有些累,于是按照老习惯,在路边的水泥台阶上,懒洋洋地坐下了。 这时候来了一位陌生女子。她问道:“您是李老师吗?”我答:“我是李双。”于是她就像我的老熟人一样,也在水泥台阶上坐下了。我知道,我坐在这儿,算不了什么;而一位清清爽爽的女子,也坐在这儿,而且挨着个朴拙的汉子,就不怎么样了。但我没有管她。我知道她并无恶意,也知道她想说的话——她已经创作了什么什么稿子,她正在构思什么什么稿子。果然,除了自我介绍,谈的就是这些。我只说了一句大实话:“稿件寄到编辑部,如果分给我,我会认真处理!” 女子坐了一会,大约是感觉到了我始终与她保持着的心与心的距离,而且也察觉到了和一个胖大汉比肩同坐水泥台阶所产生的效果,于是客客气气地开始撤退;退到拐弯处,又扬扬手,真正撤退了。 我知道自己冷落了她,但我并不自责。我有权保持自己的生存方式,处世方式。我不会故意为了任何人,赶紧做出优雅君子状,而且,我很累,不想多负荷一份友情;负荷过多,催人苍老。我认为“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是一句自欺欺人的鬼话——这类鬼话还不少,制造者不相信,却妄图让大众相信;我认为“一个朋友,一片绿洲;十个朋友,一片沙漠”(王尔碑语)是至理名言。再则,我的适度的或强烈的孤独,是心灵最释放、身体最松弛的一刻,我不愿与人共享。该成为朋友的,机缘自然会来,我如果提早热情地接待了她,就失去了自己,这会让我痛苦。 既然没有旁人,我又还有时间,不妨再坐坐。 载于《四川文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