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阳女孩的羊肉汤记忆 2010年10月16日05:05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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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洁淼
十月,重阳,秋意渐浓。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瑟缩之间,整个人浸入凉薄迷茫的秋日夜色中。午夜时分,我被一场思乡梦惊起,给凉飕飕的双脚覆上被子,突然发觉胃是空荡荡,冷冰冰。打开冰箱,依旧是空荡荡,冷冰冰。冷藏箱里还冰封着一块冻得僵硬的羊肉,让我突然想起家乡的羊肉汤。记忆里那一碗温润敦厚的羊肉汤,就如同一张温暖细密的羊毛毯,将寒日里冷却的胃包裹起来,反复咀嚼中,心头莫名就热了。
从简阳到成都学习和工作也有好几年。考上大学,离开小城镇,我如只飘零的雨燕,栖息在了大城市的角落。现在在成都工作,回家的时候很少。常常站在窄小的公寓楼里,向窗外望出去,看到灯光染红的天空和参差错落的楼房,熙攘拥挤的人群车辆。这里是无数诗歌唱咏的花重锦官城,我在这个城市里努力生长,却很难嗅到熟悉的味道。
国庆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拉着父母去吃了一次羊肉汤。简阳羊肉汤,已经成为一个固有的名词。到处都有羊肉汤,但唯独简阳羊肉汤是羊肉汤锅里的翘楚。在这个小城镇的旮旯角隅,羊肉汤铺是必不可少的。也许铺子只有弹丸之地,也许店内陈设破败肮脏,但每一家都是生意兴隆,吃的人从春天排到夏天,再从秋天排到冬天。一锅羊肉汤端上来,汤头乳白鲜浓,如同凝脂,羊肉柔嫩化渣,羊杂多种多样,洒上碧绿的葱花,光是闻到香味,就要把人的魂魄勾出来。简阳羊肉汤基本上都没有蘸酱,永远是配上一碟红亮亮的干海椒面。拈上一片羊肉,蘸上海椒面,吃进嘴里是鲜香麻辣。然而,简阳羊肉汤的重点在汤,而不是羊肉。汤汁看起来像牛奶,纯白浓稠,不带一丝膻腥,不似脂膏凝冻的厚重,又比单薄的高汤温厚。汤里升腾起白色烟雾,在霜天寒日里散发出一股凛冽香味。喝一口,这股香味便缠上舌头,久久难散。“淡妆浓抹难掩香,夜雪封门羊肉汤。”这句诗是再恰当不过。
如今,羊肉汤也不算个稀罕食物,许多城市里也开起了“简阳羊肉汤”。然而,有人曾说,再好的羊肉汤厨子,一离开简阳,做出来的羊肉汤就变了样。肉不够可口,汤不够白,味也不够美。有人说是因为简阳特有的“大耳朵羊”,有人说是因为三岔湖的独特水质,而我只觉得,简阳羊肉汤煲出来是家乡温良的气候,汤里荡漾的是独有的故土人情味。这汤里,收敛着三岔湖的山水晴光,也收藏着几代人的记忆味觉。我记得,小时候每到秋冬季节,爸爸懒得煮饭,就会去附近的羊肉汤铺端一锅羊肉汤回来,一家大小围着汤锅,吃得不亦乐乎。
重阳过去,“遍插茱萸少一人”,不知让多少人激起思乡情绪,不知又让多少人念起家中父母。所谓故乡,就是回不去的地方。简阳羊肉汤,却用一碗汤的温度,温暖了来往过客的胃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