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个掺事婆 李 双 晚间从窄巷子归家,走得匆忙,仿佛有桃花运在前方翘首等我。两三分钟后遇上掺事婆吕叶子,她招呼道:“怎么耍这么晚呀?一个人!”我随口答:“朋友约我喝茶。”她又问:“哪些人?”我和吕叶子虽然经常相遇,但并无深交。不过她一心刨根问柢,我还得回答:“卢大哥、易×……”答罢,准备再见,进院子。可是她并不放我走,而是进一步打听:“易×这个人如何?”如何?究竟如何呢?我说不清。看着吕叶子兴趣盎然的眼神,我说:“还不错吧!”没料到这一句话,把对方心里的想法激活了。至于那被激活的想法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只见她一脸兴奋地继续问:“哪一点不错?”说实话,哪一点不好,我倒能举例说明;而哪一点不错,还真不好说。但我不能向这位女人说另一位女人的坏话,只好严肃思索了几秒钟,将道听途说的点滴内容,咕嘟了出来:“会做菜,能说会道。”看见吕叶子目光闪亮,意犹未尽,又补充道:“漂亮。”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喷出一句令我大惊失色的话来:“你对她印象这么好呀!没有看上她吧!”我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立刻想起了“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之类的古训,便当机立断,“再见!”转身迈腿。走了几步,身后响起了细碎的声音,像是半夜里天棚上的鼠步,原来吕叶子追了进来。她首先大笑一阵,身子左摇,右晃,前弯,后闪,像个表演过火的演员,说:“慌什么,我又不是外人!易x嘛,从下往上看,风流朝上走,从上往下看,风流朝下流……这种事,有啥关系,都21世纪了!一个人没有婚外恋,连禽兽都不如。”我想解释,想表白,但是做不到。一瞬间,我由惊慌失措陡地转换成切齿愤怒,不顾一切。我大吼道:“掺事婆,滚!”言简意赅。静心观察,这一次她满意了,迷途知返了,虽然十分意外,但终于走了,被我彻底甩掉了。不过严重的是,她走到拐弯处,又丢来一句话:“男子汉,不要不好意思嘛!”声音显得很大度。 此后我沉寂了好几天,才敢往外跑。见到美女易x,虽然是“男子汉”,但真的很“不好意思”,似乎命中春困果真降临,与她已有了扯不断的干系。遇上热情万丈、居心叵测的吕叶子,则如小学生躲大教授,尽量逃远些。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淤积,一切都会过去。 一天,曾一起喝茶的卢大哥又到窄巷子,顺便来串门了。他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移来移去地说:“你和吕叶子关系不错吧,她在帮你当中介呢!”“中介,什么中介?”“吕叶子去找易X,把你这个丑八怪夸成大帅哥了,说你看上了易×,问易×对你是不是也有意思。易×漂亮哟,都成了对大家对社会的一种贡献。去,去泡她!泡不成当追星族,泡成了当中了福利彩票。不过我提醒你,易×有个令花心女人闻风丧胆的老公,相当于醋厂老板。只要是男人,一律以情敌论处!” 事件严重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下朋友们有话可说了。没话可说时,有人还无话找话,何况有了由头。我晓得男人同女人短期相处会无限美好,长期纠缠则烦恼无穷。我知道我丑,脾气又怪,经常得罪人;我猜测,最好易×看不上我,一切不了了之。反之,则不好收拾。不过以后离她远点,也就自然而然得过且过了。当天夜里我做了恶梦,梦见易×的老公冲来把刀栽进了桌面,因为栽得急,铮铮响,像调音师拨了琴弦。很快,我身上睁满了刀眼。幸好是做梦! 日子在我烦躁上火、大便秘结的情况下死去了一段。还好,除了易×昏头昏脑多次通过电话骚扰之外,没出什么大事。正当我R臻气定神闲之际,卢大哥发来短信说:“易×被醋厂老板捶得鼻青脸肿,屁股都打高了一寸!你要小心!”谁是醋厂老板?哦,她的老公。小心?我已经够小心的了。还让不让我活! 一日,“闲来无事乱翻书”,鲁迅胡说道:“中国的男人,本来大半都可以做圣贤,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商是妲己闹亡的;周是褒姒弄坏的。”突然门铃狂响。开门一看,是一条陌生大汉。他双目如炬,脸色铁青,鼻孔扩张,两束鼻息不像人在喷,而像马在喷,鸡屁股样的小嘴斜斜地又抖又扯 。我悲哀而恐惧,断定来者正是醋厂老板,而且状态极佳,很可能将有超水平发挥。一瞬间,我明白,掺事婆吕叶子,口吐龙卷风,舌掀三尺浪,终于把好事办成了,让我一跤跌上了天。我连屠宰她的心都有啊! 想到人生就是战斗,那就认真对付大汉吧!我提起一根小板凳,说:“我状态也不错!有本事就走,去找掺事婆!” 载于《重庆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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