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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像个大懵子（李双） 前记：父亲80岁了，健康得像个小伙子，每天坚持8小时工作制：组织了一大帮老头老太，捐献遗体，为汶川募捐（募到32万元），在城市每个学校设置电池回收箱……用我母亲的话说，是“尽干不赚钱的事！”想起他老人家，整一篇纪念纪念！ 提到懵子（傻瓜），我总想到父亲。他老人家，真是可气可笑又可敬。这里只说几件小事： 大约是在1972年，一天，父亲上街归来，喜形于色，称，已为我买了十只鞋!鞋是次品，两角钱一只，大一个码，全是左“脚”。我予以坚决抵制，不让自己的脚成为“一顺风”。父亲无奈，又投身闹市，幻想从另一家商店，再次买到次品鞋，并且须全是右“脚”。 我祖母是蒙古人的后裔，父亲很“赶”她，属于大汉兼莽汉。他洗碗时，碗被掰成数瓣；舂海椒时，一举把碓窝砸穿。一次，他拿着一盒中成药问医生：“怎么吃?”答：“打开就吃，甜的。”过了几天，我问他：“那药丸是甜的，好不好吞?”答：“不好吞。皮面上那一层最不好吞。”怎么面上还有一层?我取过药丸一看，面上是一层蜡封。呀，父亲连它也一同吃掉了！ 还有更绝的。当年，我家的散装洗衣粉、散装洗发膏，都用罐头瓶装着。一日，父亲一边吃面条，一边警示大家：“今天的面条不好吃!可能是碱放多了，尽起泡泡。”母亲最了解父亲，听了这话，一惊。原来父亲的碗里，没有放盐，而放的是洗衣粉；也没有放猪油，而放了冼发膏。所以，“今天的面条不好吃”。 父亲成为不可逆转的老头子以后，亲朋便常来看望他。送来的水果，吃不走，便逐渐烂着。父亲是不容浪费的。他每每先吃烂的，烂的刚吃完，好的也烂了，只好又吃烂的。我点拨他：“反着吃，吃水果按着硬的捏，才可以多吃些好的。”父亲作思考状点点头，似乎已有所悟。但实际上，他总是悄悄选择出有利时机，大张旗鼓地充分表现出他的不思悔改。于是，我的父亲大人，一年四季，都在忙忙忙碌碌地吃着烂水果，并殷切期望能追赶上快速腐..败的好水果。可怜他七八十岁的人了，竟然认认真真地吃了许多年的烂水果。 有一次，有个瘦农民在大街上为父亲兢兢业业擦皮鞋。刚擦完，轮班的“哨兵”从墙角探出头来，大声报信：“城管的人来了！”农民也许是在站道营业，心里不踏实，便扯开两条木棒似的细腿，互相乱敲着，逃跑了。父亲一看，急得不行，也费力地追着农民跑。好不容易追上了，抓住了，农民双拳紧捏，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城管队派来卧底的？你想干什么？”父亲将粗气出尽，信心十足地递过钱去，说：“你擦了皮鞋，没有收费！你这样害人，今晚还让不让我睡觉？” 早先我家住在某巷一幢摇摇欲坠的歪房子里，住的二楼；楼下，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住着一位姓谭的孤寡婆婆。一天深夜，父亲不慎将厚重的长板凳碰倒，出手挽救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中，他果..敢..地伸出脚，牢固地搁在地板上，以忘我的气概，迎接着板凳的打击。结果，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但他的脚背，却肿了三个多月。我和兄长轮番责问他，为什么要拿脚去等着挨打，是不是脑袋里进水了？是不是患了老年性痴呆症？他先机智地探索着我们的眼神，看看是不是潜伏着嘲弄的意味。当他认定应该无所畏惧时，便一针见血地挑明：“怕惊醒谭婆婆！”…… 这，就是我的父亲，既可气，又可笑，也可敬。他这一生，活得就是这样坦荡、平和、健康。 敬祝他老人家，满面红光，天天健康，永远健康，万寿无疆，哪怕再买几回顺风鞋，再吃些蜡封洗衣粉洗发膏烂水果，再追几个农民，再肿几次脚！这种老懵子，我自愧不如！这种老懵子，我喜欢，估计全国人民也喜欢！ 载于北京《水利水电工程报》等报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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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8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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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8 23:17
发表于 2011-8-9 0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