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不写那些话（李双） 朋友来看我，聊了好一阵；聊他的邻居。分手后，我觉得那个邻居是个宝器，表现很生动，很喜剧，很悲剧，应该写成文章；不然就浪费了，好可惜！那就写！ 正好当时在为成都晚报“新龙门阵”写专栏，于是就写了一篇《冤大头》，大意是：该邻居的老婆闹离婚，还要分割他的不动产。他扭住我的朋友诉苦：“结婚才三年，其中分居一年不算，又怀孕近一年，真正能过夫妻·生~活的日子只有一年；其余的时间，只能亲、捏、揉。你说我冤不冤？”我的朋友忍不住笑答：“哈哈哈哈，冤！实在是冤！” 文章登出后，越看越觉得那个家伙，既冤且傻，有些感慨。又担心，不会惹麻烦吧？结果，朋友的邻居硬是找上门来了，还理直气壮：“原话都是我的，你赖不脱的……如果不写那些话，还差不多！” 继续给“新龙门阵”写稿。其中一篇是《长生不老药》。大意是：乡下一老汉，估计活了一百多岁，还在活。为什么？据说是吃了一种自己配的药。有药方。是真假是假我不晓得。我只是记录我了解到的情况。别的不管。 文章见报后，来电很多。报社为省事，把我的电话供了出去。这下好了，许多人要求我当向导，带着去找那位老人——即直接拿生活原型试问。可是我哪里有单个的生活原型啊，都是综合而成的，尤其是，加进了许多自己内心的东西。谁写作，不是这样啊！如果不写那些话，没人看！那么，我带领读者去找谁？你自己去是你的事，我带你去就有我的事了。 我回故乡村里，村民们往往警惕地审视着我，不说话，甚至趖（梭）得远远的。最后是我的老朋友，小时候的好伙伴，脸一变，像要哭，却笑着开口了：“跟你说话你就乱写一气，跟你见面你又乱写一气，村里的男女老少转起圈圈拿给你踏亵完了，不爱理你球得，倒转想舂（打。方言读“中”）你几坨子。隔壁村的老陈，就是陈有猪，打了多次招呼，你回来就赶紧给他报信，他们一屋人，每块（个）都要来架势舂你！连他屋头害趴子病瘫在床上的老太婆，也要求把你绑过去，用深（长）指甲掐两爪！”这让我非常愧疚。可是，我表扬我歌颂村民的文字，都不算数？ 想起诗人王尔碑。她有一个很好的题材，我们劝她写。可是她不敢动笔，说是写了要出事。不是出别的什么事，而是熟人们会闹翻天，甚至对簿公堂。真替她惋惜。现在回顾，觉得，她多么英明！ 我就想啊想；半夜里也想，坐在枕头上。重点就想想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琢磨怎样写，不得罪人。我又想，如果不写那些话，小文章不会惹大麻烦；但如果不写那些话，文章就是白开水。那么，不管，文章“千古”事，写！谁要找上门来，谁要吃长生药，谁要对簿公堂，谁要舂我，谁要掐我，尽他！整归一才晓得哪个赢！ 2011年12月15日改定 | 
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2-16 22:12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发表于 2011-12-17 11: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