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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岁月暗角沉睡了60多年，电影《武训传》又“重见天日”。这部由孙瑜执导、赵丹主演，号称“新中国首部禁.片”的电影，现已开始发行正版DVD，亚马逊中国、淘宝商城及西单北京图书大厦等地均有销售，价格不菲，却面临断货。 很多媒体都用“解禁”来界定此次《武训传》正版DVD的发行。对此，我觉得多少显然过度积极乐观了，毕竟，此片DVD的“卖相”仍是遮遮掩掩，在盒套封面左上角特意标明一行字：“供研究所用”。尽可能规避风险的意味，不言自明。出版方还特别申明，公司员工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对老电影的历史和政治问题也不太懂，“老影迷都认为没问题。我看过《武训传》，个人觉得没有什么特别敏感之处。”
《武训传》当然没问题，也不敏感。至少，以今天文化视角，这是普适的文化判断。崔永元也说，“在我心里，《武训传》从来不是一个有问题的电影。” 此前，他还曾和陈道明、冯骥才等全国政协委员提交过“给‘争议电影’松绑”的提案，其中就包括《武训传》。更何况，1985年9月6日《人民日报》刊登了《胡乔木说：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非常片面、极端和粗暴》，已经被很多人视为这部电影的“平反”标志。1986年4月29日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为武训恢复名誉问题的批复》，也对武训进行了“平反”。
没问题的电影，不再敏感的历史人物，现在却仍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发行面世，这其实是一个很怪异的文化现象。与很多问题电影一样，这些年，各种学术刊物上关于《武训传》讨论评价有很多文章，很多人也都通过各种渠道看过这部影片，但是，至始至始没有官方为这部电影发出过明确进行解禁的信号。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出版方还是小心扛着“供研究所有”旗号的原因，当然也不排除这里包含市场营销的“神秘疗法”。不论如何，至少《武训传》DVD的出版，是从市场角度进行“解禁”的最明确试探了。
在我看来，《武训传》这部电影，在叙事、制作、技术等等艺术手段方面，也未必就就足以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今天这部电影的所谓“解禁”，之所以还能引起强烈关注，无非还是关于历史与政治的太多复杂记忆，都可以通过这部电影的命运遭遇来进行分析。而历史围绕这部电影上演的种种吊诡戏剧，现在看起来真像是个笑话，但在历史上，却又是那样残酷，只有悲哀。
我曾经仔细读过1951年5月20日《人民日报》上那篇叫做《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的社论，深深感叹于狭窄的历史观，竟然会是那样的残忍，不给人性留存一点的空间。武训这个清朝末年行乞兴学，后得到清廷表彰的历史人物，被这篇社论强烈批评，认为“像武训那样的人，处在清朝末年中国人民反对外国侵略者和反对国内的反...动封建统治者的伟大斗争的时代，根本不去触动封建经济基础及其上层建筑的一根毫毛，反而狂热地宣传封建文化”。并强调对“这种丑恶的行为”，不能歌颂，不能容忍。
由此，历史从此卷起一段漫长风潮，从文化批判走向政治运动，最后影响到整个电影艺术创作的方向格局，聚焦到诸如孙瑜、赵丹等等被这部“问题电影”侮辱和损害的标本人物身上，就是艺术人生长度被缩短与改变。比如，导演孙瑜此后在创作上再也没有起色，赵丹之后出演的多个角色都被批为“有武训的影子”，甚至为此这部电影不能“解禁”、“平反”抱撼终生。如果说，此次《武训传》正版DVD的出版，能够传递出一种文化价值，更多也还是指向这部电影之外的历史记忆，并使之成为一种文化警示，让文化与权力必须保持合理的边界，必须以更加开放与包容的视角来对待历史和文化问题。
当然，这种文化价值的信号，仅仅由出版方通过市场试探来传递，还是不够的。60多年已经及久，《武训传》重见天日，可以视为一种迟来的进步，作为我们走向真实生活的一次重要书写。只是，即便如此，人们对这种历史向现实的转换，也仍有太多不适应，需要在公共政治空间中加以明确，需要看到官方以更加权威的声音，来为这部电影解禁传递更加明确的信号，也只有这样的信号，才能让这部电影背后的历史和文化的警示价值，得到最大程度的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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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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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4 14: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