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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父亲应该是一九（河蟹）年左右从简阳中学调到三星中学的。因为印象中当父亲为我们办好有关手续迁到三星乡下已是六五年初了。 还是春寒料峭之时，当我们一家从禾丰抵达三星时已是薄暮时分。到新家还有近一公里路程，于是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小妹，母亲牵着趔趔趄趄的弟弟，我自己在暮霭中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边走向陌生的目的地。空气中弥漫着寒气，匆匆行走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心里漫起一种莫名的惶然。 我们的新家在三星区的三星公社民桥大队第一生产队。这是离区场镇所在地很近的条件比较好的一个队（队里有近十户都是男人在外面工作的职工家属——“半边户”——就可佐证）。一般情况下是迁不进的（若干年后有一个军医转业希望将爱人孩子落户到我们生产队，队里专门召开了一次全体社员大会，由这位前军医到会对大家提出请求称落实了家属后能更好地以自己的一技之长服务乡梓，结果也未达目的）。由此可见父亲的交际能力是很强的，这是父亲具有的我特别崇拜的一个长处，我现在都一直在为自己没能遗传到父亲这一点而深深遗憾。 到三星后好多年我家都没能力建住房，于是就借住在“村上”生产队的公房（好像还不交房租）。 所谓“村上”，也是一座与“月亮房子”类似的大房院，只不过略显“单薄”了点：一种单调的长方形院落。依山边一排房地面高于对面房地面近一米。长方形临路一边的左角也有一个大院的公共出口，但这个出口不像“月亮房子”建有一座专门的封闭门坊。四围房屋中是一个石板铺砌的大院坝，在生产队还未修建专门的“晒坝”之前都是收获季节集体晾晒粮食的主要地点。 “村上”，这个称呼现在使人觉得颇有一点文学意味（似乎因《挪威的森林》作者村上春树之故）。为何人们这么称呼，我曾询问过大人，他们也不明所以：“反正就是那么喊的！”我自己仔细寻思过，想来应当是在人民公社化前我们生产队应是一个自然村，这所大房院是村上议事之处。公社化后这个大院依山的一排房都是公房，我们生产队的队部、保管室都在这排房内，生产队的主要干部都住在大房院内，队里开社员大会也在这里的大院坝里，因此人们自然就习惯性地称这里为“村上”了。 不知是错过了时间还是什么原因，到三星后我未能马上上小学，但我因此而有幸读了大概一学期幼儿园。 我十分庆幸我能有幼儿园这一段经历，他使我的这一生的学习经历十分完整无缺———幼儿园而至小学、初中、高中直至大学。那时能读幼儿园的小朋友可是“凤毛麟角”的（全区约十万人口只有区所在地有一所幼儿园）哦！ 而且，我认为以我一个男孩子却具有的纤细、敏感、善良和较为正统的性格品质的形成与我在幼儿园启蒙时的潜润很有关（所以我要顺便在这儿大声重复呼吁：幼儿教育非常重要啊！）。 与现在的幼儿园相比，那时的三星幼儿园真“袖珍”，好像只有一个班。 幼儿园是小学附设的，处在学校一个角落。一间教室，一个老师，二、三十个孩子，几张矮矮的宽宽的绿色的长方形条课桌。老师是女的，姓鄢，印象中很苗条，十分和蔼可亲。鄢老师的一个女儿也在班上。很有意思的是，她这个女儿与我就此“结缘”——从幼儿园到高中（甚至初升高间隙半年入“补习班”）毕业我们都在一个班！只可惜这个“缘”却最终未“结”出什么“果”来！ 前面说了，幼儿园的经历对我的品性的形成很有关。因为幼儿时的一些印象会铭刻一生，最初产生的一些类似“世界观”的东西也是会影响人一生的。 “我的幼儿园”与现在的绝大多数幼儿园相比都可说是十分简陋寒碜的。不曾记得有多少玩具，只记得我玩过“梭梭板”和“跷跷板”。特别喜欢玩“跷跷板”时被跷到空中时的感觉（不知是否与父亲飞行员的遗传有关）。最记得的却是有许多幼儿连环画任由我们翻看。这些连环画几乎都没有文字（那时的幼儿园不教孩子认字），基本上每本连环画都是由若干个独立的短小故事组成，每个小故事又由四或六副连环幼儿简笔画面组成。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是这么一个小故事： 一个有着一个可爱鸭梨光头的小男孩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顺着一道围墙外的小路去上学（第一副画面）； 突然，“邦”的一声（看图时的感觉），男孩的头顶被一个什么东西砸中，头上被砸出一个大包，为了凸显“包”的效果，画面上这个“包”的上方有半圈放射状的短线条（第二幅画面）； 男孩被砸得很疼痛更显恼怒，于是抬头四处寻看是怎么回事：却原来是围墙内一株梨树伸出墙外的枝条上结的果实熟透后掉下来恰好砸中了他（第三幅画面）； 男孩拾起砸中他的这只梨，脑中很生气地考虑怎么处理：扔得远远地出口恶气或干脆就把它吃了？他显然有点纠结（第四幅画面）； 但是，最终男孩内心接受的道德教育告诉了他该怎么办：于是他找到围墙大门敲开将梨儿还给了主人（第五幅画面）； 小男孩又继续手舞足蹈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头上的“包”还那么明显（第六幅画面）。 不要小看这个很“小儿”的画图故事，它可说是从某一方面、在某种程度影响了我一生，对我的道德观念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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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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