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塘乌棒(二题) 李双 堰塘里养鱼,鱼总在减少,又不见死鱼。那就一定有闹塘乌棒(形似棍棒的乌鱼)。它,破坏安定团结,破坏·和谐社会,反科学反地球反同类,把同志加兄弟,吃了! 先观察水面,不时有小鱼闪尾,还有大鱼蹦出水面,不晓得它们欢喜什么。大鱼如果黑黑的,那就是闹塘乌棒。这就必须捕杀。好比人类的个别捣乱分子,文·革余孽,要关进牢房,然后枪··毙一样。 平庸的办法,是下网,下“拦网”。从这头拖行,拦到那头,起网。大鱼,收走;小鱼,放生,给它成长的机会,最终得到双赢。可见伟大得不得了的“可持续性发展”理念,农民早就深刻领会了,还用得着谁专门提出来?大鱼小鱼之外,就是乌棒;对乌棒,一律当场击毙。俗话说,“乌棒脑壳当柴烧”,嫌它肉少。但常常抓不到乌棒,白下了网。那么,一塘鱼,就让乌棒闹下去吧。好比捣乱分子逍遥法外。 最后,等到春灌,先抽干堰塘,才将其活捉,归案。希望,寄托在了第二年。 所以说,做鱼,不要做闹塘乌棒;做人,不要做捣乱分子。 野鸭子 在村里,无事时,可以听听动物的话声。 鸡公喔喔,鸡婆咯咯,鸡崽叽叽。鸭子嘎嘎。大猫喵喵,小猫咪咪。鼠吱吱,蛙呱呱,狗嗷嗷,牛哞哞,羊唛唛。鸟喳喳,鸽咕咕……很好听! 曾经,贴在墙上的小广播会唱《生产队的小鸭子》:“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每天早上赶着它们到池塘边。小鸭子,看着我,嘎嘎噶的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不怎么好听。 夜里听不到啥。最多能听到狗的嗷嗷。偶尔还加上蛙的呱呱。 不过,突然,半夜里,会听到群鸭的呐喊。这时,村民们就会起身,冲出去,围捕鸭子。有时是几十只,有时上百只,或几百只。谁捕的,归谁。都不继续喂养,全部宰杀。睡意浓,耳朵背的人,就没有口福,如我。 这种鸭子,叫野鸭子。野鸭子嘛,当然谁捕的归谁。奇怪的是,第二天,有陌生人前来打听鸭子的事,村民们,都同声否认。 本村人养的鸭子,突然全部消失,就说,“叫别人逮了野鸭子!” 原来所谓野鸭子,都是家鸭子。晚上因故离家出走,就被人强加成了野鸭子。如此一来,村民们下手,才理直气壮,并不愧疚。 各乡各村,都捕野鸭子。至今如此。
自《故乡风土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