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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嘉（福特嘉年华）是我家的座驾。 在停车场一众或高或帅或富或美的同志们的气场下，我家的小嘉显得有点瘦弱苍白，加上一周基本上只有一次外出的机会，卫生也懒得讲，难免就灰头土脸的。不过敝帚自珍，在我眼中，除了正后方看稍有点不雅观之外，我们的小嘉还是挺英俊的。并且他现在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每次经过停车场看到他安安静静呆在那儿，心里就觉得很踏实。去年的峨眉行“特别表扬”文段中，小嘉列在第二，让排在第四的小朱同学还好好的嫉妒了一番。 要说小嘉的能力，不好比较，不过我觉得还对得起花出去的那点银子吧。 要说缺点呢，谁没有，能克服的就克服吧，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好回避——小嘉的底盘太低。每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通过，听到那“哐——哐——”的磕碰底盘的声音，我就心疼得直替我们小嘉委屈。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小嘉还没有真正意义的跟我们回过一次老家呢——乡下的泥路或碎石路总是有两道车辙，舍不得开过去，行李多的话宁肯打面包车。 虽有遗憾，但谁让咱囊中羞涩呢，只好望越野而兴叹，避短扬长吧。 跃马江湖道，欢乐比天高。有了小嘉，生活的半径扩大了，我们的周末也更加充实。有一段时间爱去湿地公园玩儿个小半天或顺道去图书馆，有时候去远一点的乡镇，可以看花、摘草莓、吃枇杷，今年的春天还好几回去专门驾车去临近的两个区县的绿道骑自行车，连大人都觉得耍得有点疯了。 其实，我和大朱都是喜欢旅行的（谁会不喜欢呢），不过长期以来我们就只敢走一走这些保守稳当的路线。车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车技。大朱是属于“心灵手不巧”类型的，关于小车的教材倒是从“买车秘笈”、“驾驶快学通”到“维护指南”一应俱全至少七本，可驾照都拿得那么艰难的这个人，偏偏还满有道理的要买手动挡美其名曰“操练”。操练的结果呢自然是有“一定的”进步，但也就是“一定”而已。我自己呢，惭愧，连这个“一定”都不如，虽然拿驾照的时间倒是已有两年多，但除了在人少的新区路上练练手，从没有真正开过车。我们家的驾驶综合水平就是这样，所以十二分不好意思的承认，在旅行游玩这个方面，我们的小嘉和我们一样，见识实在是太少太少。 关于今年的国庆假期去什么地方玩儿，一开始我们也是打算随便确定一条保守路线能打发时间就行了，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想跟人挤热闹，于是你说“随便”，我也说“随便”，以至于到最后都没有说定究竟去哪儿。 这个时候，朋友刘打电话来了，问我们是否打算走米亚罗方向。 出发前的犹豫 对我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路——路况怎样。 先上网查。大朱找了一些帖子浏览，好像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是有一篇帖子说有一段在修路。我呢，翻看了下地图，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一页，路线倒也清晰，先是成灌高速到都江堰，然后都汶高速到汶川，再转到317国道。我是这样想的，高速路嘛倒是不怕，就是这个317国道，“汶川”（不能不想到5·12时路毁桥断的画面），还要往里走，是不是盘山路哦，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不敢去。 于是打电话跟刘说了我们的担心。刘对这个也不了解，又问她老公，结果她老公以前单位出差跟这条路打过不少交道，告诉我们说毕竟是国道，路还是不错的。 那就去吧？初步下了决心。 晚上，刘又再次打电话，建议我们可以考虑不开车，坐他们一家的车就行了。 再次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自己驾车，到时候见机行事，实在不行的话原路返回就是。 这里不得不对这两本地图发发牢骚。实际上，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个地图根本不准确，都汶高速只通到了映秀，其余正在修建中，也就是说从映秀开始就要上317国道，而图上却标示成完全修好的样子。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害得我还自以为是的跟人家解释路线。 途中的忐忑 这次我们一行是四家人，每家一辆车，组合相对松散。 高速部分，还算比较顺畅。 过了紫坪铺水库不久，高速终止，来到一个三岔路口。路的正前方是汶川方向，左边是烧火坪隧道，通往卧龙方向，而映秀镇就在出隧道不远的地方，头车建议去映秀看看。 映秀？来这里之前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第一次来这里，突然就来了，于是有一些莫名的不安。实际上，我对映秀不是特别的了解，地震的系列照片对我来说没有地域的概念——映秀或是北川，都只是新闻中重灾区的代名词。最初，我们只是沿着公路走了一段，透过车窗看到的是整洁的街道和漂亮的民居，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后来，刘招呼我们去漩口中学遗址去看一看，神经又有一点紧绷。迈着有些迟疑的步子走进去，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让人猝不及防。变形、倾斜、垮塌、支离破碎，曾经的教学楼被一层叠一层压得矮矮的——当过去有意忽略的图片上的这些形象真切的出现在眼前时，心情也变得无比的压抑和沉重。不忍再继续往里走，折返几十米，回到现实的热闹。是的，如果不知道这里曾经的惊天动地，不知道路边山坡正长眠着多少家庭永远的思念和不甘，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带着些商业气息的小镇。漩口中学，也就是后来的七一映秀中学。今年4月曾听过这所学校的副校长诸老师的一个报告，名为“雪侮霜欺香亦烈”，我想这句诗对今天的映秀也是适合的。伤痛翻过，愿逝者安息。 午饭后一路前行，路面不宽，不时有弯道，一向迟钝的我还天真的想“过了这一段又可以上高速了吧”，直到发现这样的路没完没了，直到看到正在修建的与我们的路平行的貌似高速路的东东，脑子才清醒过来——我们走的是317国道，而都汶高速只是地图上的一截超越了时空的标注错误的黄线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大朱也还算谨慎，一个一个的弯道，一条一条的隧道，我们步步为营。路倒也比较平稳，但是让人心中忐忑的除了弯道和隧道，还有周围的环境。从地图上看，开始一段大部分是顺着岷江前行，到达汶川之后，向左转向岷江的支流杂谷脑河，也是顺河而上。一路穿行于谷底，仿佛走在另外一个世界，两岸的高山连绵不断，山是荒凉的灰色，几乎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大的小的石头悬在上面，似乎随时都有滚落的可能。我们的小嘉和我们一样没有什么长途经验，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 一路下来，大朱好像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坐在副驾驶的我因为身体基本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晚上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腰和腿居然酸酸的痛。 景点插播 1、桃坪羌寨 汶川素有阿坝州南大门之称，杂谷脑河由西向东在汶川注入岷江，形成一个“Y”形，我们要前往的理县位于这个“Y”形左边枝桠的317国道上，而213国道所及的九寨、若尔盖方向则是岷江的正源，也就是“Y”形的右边枝桠。 沿着杂谷脑河向上几十公里，桃坪羌寨就坐落在路边。入口处的寨子是新寨，仿造的，形似而已。往里走，进入老寨子。老寨的外墙全是用黄泥加片石胶合垒砌而成，其中最早的建筑据说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而那些自下而上逐层收小好像大烟囱似的建筑，就是羌寨的标志性建筑——碉楼。经过寨子内迷宫样的幽暗通道，我们登上了一座号称有九层的碉楼。这一户人家碉楼的每一层由独木梯相连，在第五层的大平台内侧，吊着成垛的玉米、成串的红辣椒，顶上还散堆着十来个大南瓜，似乎就是宣传图上经常看到的那颇为经典的一个镜头。站在这个平台，整个羌寨尽收眼底，各家的房屋高低错落但似乎又可以通过晒台轻易通达，如果不是屋顶的太阳能热水器提醒着这是一个科技的社会，你会恍然不知身处何时吧。五层以上，木梯就在“烟囱”内螺旋向上，空间也越来越狭小，最高的平台处仅容两人站立。微风拂过，碉楼一阵颤动，害怕那种摇摇欲坠，赶紧下到安全处。这时，在堆放粮食杂物的柜子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柜子上贴着三张红纸，中间一张写着“五谷丰登”，两边各一张都写着同一个字，不过这个字我却不认识，揣摩了一番，对羌族同胞的创意真是有些佩服了。这个字写作“ ”。 千年的羌寨，应该沉淀了不少的故事吧。参观的路上，刘告诉我她最近看了一部跟桃坪羌寨有关的电影——《杀生》，导演将故事发生的背景设计成一个群山环抱与世隔绝的小镇，拍摄的地点就是这个寨子。刘还说，感觉这里也让她想到房龙在《宽容序言》中描绘的那个“无知山谷”。 回家后，我也搜出《杀生》看了一遍。有了羌寨的印象，看电影时就尤其注重其中的环境。当配角王迅荡着绳子越过晒台轻捷穿行于各家各户的镜头出现时，我不禁会心的一笑。当比对照片发现片中祠堂外的坝子就是我当时百无聊赖停留的地方时，我又有些遗憾自己当时没能仔细的看一看。亦幻亦真，似乎这个故事中的人物真的曾在这座寨子的某一个时段停留。 《杀生》、《宽容序言》，看来，我也将把桃坪羌寨与这生活的寓言联系起来了。放弃仇恨和私怨，超越愚昧和偏执，更不要轻易的否定，透过或痞气、或冷漠、或风流、或木讷的表象去认识某一个人，也许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论。 2、甘堡藏寨 当晚，我们在甘堡藏寨住宿。与桃坪羌寨不同，甘堡藏寨完全是地震后的新建筑。我们的房东老板是一位比较耿直的中年大哥。他家的房间还算干爽整洁，饭菜也很实在，收费也比较合理——出门在外能这样就很满足了。据说，他家的房子07年花了10多万修好，结果还没有怎么住就震坏了，这是后来重新修建的，花了好几十万。我们原以为他们能拿到政府多少补贴，结果听起来补贴与我们想象的差得很远（具体数字忘了），不过这位老兄讲起来倒毫无抱怨之意。真是一位坚强而能干的大哥。 3、毕棚沟 第二天主要的安排就是游毕棚沟。理县过后，路旁的风景已经与汶川段的逐渐不同，绿色越来越浓，植被越来越茂密。 没有去过海螺沟、九寨沟，所以一直以来对“沟”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来到毕棚沟，终于有了真切的体会——好美的一条“沟”哦。观光车一路上来之后，不用再气喘吁吁的攀爬，慢慢的走着，享受着眼前的美好。一切都那么纯净！空气清新，步道整洁，溪水澄澈，草木疏朗……当眼前突然出现一汪清亮的湖水、一片开阔的白沙地时，我们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不止这些，碧蓝的天空、柔软的云朵，云雾缭绕的山腰、和煦阳光下圣洁的雪峰，甚至连心也没有了尘埃。不知不觉靠拢，儿子为我们夫妻拍下了很久都没有过的一次合影（以前可不想出现在镜头前面）。这一刻，抛开了油盐酱醋的烦恼，我们与俗世暂时脱离，一切缺点全都可以忽略——我不会去唠叨老公的这样那样，不知我在他的眼中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夜行的后怕 考虑到时间因素，我们这次的终点站仅安排到了毕棚沟。下午，住得远一点的一家提前走了。等到大家都从毕棚沟出来，天色已晚。往回赶还是住宿，这是一个问题。另外两位男士驾车经验丰富一些，他们倒是不怕赶夜路，但是刘说一家人早晨出来就没有好好吃饭实在饿得慌，我呢是不想开夜车，所以一开始倾向于在汶川住一晚。结果在汶川汇合的时候，大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可以开夜车没问题，于是在路边的鱼庄打尖后继续赶路。 这一趟夜车可真是一言难尽！ 不知道是另外两位男士也不清楚还是清楚而无所谓——317国道的夜晚原来是那么的不平静。货车，一队一队的大货车，好像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全都钻了出来，排列在道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超还是不超，这又是一个问题。不超车，就以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跟在这些家伙的后面？况且那也是一种危险。超车，只有两条车道，对面不断来车并且弯道太多让人估计不清状况。对于大朱这个一向按章行驶的司机来说，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妥呢？唉，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看情况吧。无法看清前面的状况，我们只有等待，每次等到后面的小车大胆超过去，我们也就紧紧跟上，这样基本保证没有掉队。连续超了几次过后，胆子也越来越大，超车的频率越来越高。不过这个办法有没有缺陷呢？显而易见，这个也是有时间和空间的要求的。果不其然，又有一次超车的机会，但是，当前面的小车超车后迅速转向自己的车道时，那条车道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我们的小嘉了，恰恰此时对面又飞奔过来一辆小车。意识到问题，大家同时急减速，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大朱也一定是出了一身冷汗。感谢对方的大度，终于为小嘉赢得了一点点空间挤进自己的车道。此后，我们再也不敢贸然超车，老老实实走到上高速为止。 正是这些成群结队的货车，让317国道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忙碌，因此堵车自然是不可避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嘉光荣的负伤了。在一个小斜坡上，两边都堵满了大货车，整个一条道就剩下中间一个窄窄的空位勉强能容一辆小车通过。眼看这个空位也即将被一辆占道插队的货车堵死，一旦它挤上去，这条路不知又要堵多久，这个时候，小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争分夺秒从空位置冲了过去，前方的路一下开阔起来。小嘉这里没有掉链子，后面的小车自然一辆接着一辆的陆续通过。当时我感觉小嘉的右耳朵被这辆占道的车给擦了一下，后来才发现，是被挂出了两条深深的印痕。不过心痛的同时我又觉得男子汉有点伤疤也没有什么哈。 终于走出了货车的阴影，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还有一课等着我们。话说速度逐渐提起来了，这时要过一个隧道。前方有一辆小小的货车，远远的我们就发现它的车灯实在是太不规范——这个车灯简直是微弱的如同星星般的亮光——还取笑了一下。突然，连这星星般的亮光也消失了，与此同时，车已经进入隧道，而我们的挡风玻璃仿佛突然变成了磨砂玻璃，眼前只有一片朦胧。大朱急道：“怎么办看不清了！”我也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雨刷刷一下！”大朱也同时反应过来，急忙启动雨刷。可能就是这两三秒的过程，我们的心跳不知达到了多少。后来我们分析，估计是这个隧道刚刚跑过一阵大货车，里面的温度还比较高，而我们的小车受到夜晚冷空气的包裹，突然遇热就在玻璃上起了一层雾，当时我们的第一反应还以为问题出在车内。 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高速。经过了那样紧张的历程，当小嘉行驶在高速路上尤其是宽阔的绕城高速时，我们觉得多么的幸福啊。睡意袭来，我意识到大朱一定也放松了，担心他打瞌睡，这个人居然说了一句好听的：想到有你们两娘母坐在边边上的，我不得打瞌睡。 凌晨一点过，我们全都安全到家。 夜行想起来的确有些后怕。但是在大朱看来，确实也学到了很多。是的，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折磨人的同时也锻炼了人。
后话： 看着上面东拉西扯写的这么多，我也只能老实的说这是归根于自己的坐井观天。 回家后上网查看才发现，实际上，我们的小嘉这一次所走的这一段根本就只是整个317国道最最温柔的一部分——它的十二分厉害我们只领教到了半分。此外，也特别留意了“汽车之家”上小嘉论坛的帖子，看到了进藏的小嘉，甚至还有小嘉单人单车由318闯西藏，虽然知道说起来这对小嘉来说实在太过勉强（简直就是不公平），但浑身糊满泥水的小嘉和他的主人一路走过，男人的魅力的确无法掩盖。 我们的小嘉应该永远也不会踏上那样壮丽的旅程，但能够伴着我们每一次平凡的外出平安的归家，这样也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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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4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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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5 0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