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生态·旅行] 新都桥（三）

2010年火把节，我在西昌文化艺术中心举办《印象西昌》个人摄影展时，曾偕同3位好友到过一次亚丁。我们走了一条少有人问津的生僻路线  ——经木里藏区，翻越近4000米的嘛呢日姆……历经了艰辛和危险。（见博客《亚丁历险记》）那次虽到达了亚丁，但遇到雨雾，没有朝拜和拍摄到神山，心有不甘。今秋影友老陶倡导出行亚丁，我决定了此未尽夙愿。

10月20号出门一路顺畅，怀想着红叶、雪山、蓝天等缤纷美景入镜，同伴们谈笑风生。头晚住宿在霓虹闪烁有了现代色彩的康定，第二天上午路经新都桥时，艳阳高照，路旁的白杨被秋风换上了金黄的外套，藏式村落如画，道路平坦宽敞，令人心旷神怡。过海拔4114米的高尔士山不久，大型工程车渐渐多了起来，道路越来越烂，坑坑洼洼，路旁还堆砌了积石，路基有新砌的痕迹，原来这条道路正在整修，我们驾驶的丰田商务车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颠簸着。

坐在我旁边的同伴是退居二线的审计局郑局长，戴一副眼镜，斯文中不乏健硕。刚写就了一本书，正在大滔滔不绝地谈论书中章节“上善若水”，突然被车一下颠起， 他看见窗外一幢插了国旗、红黄边窗户的藏式石楼，突然醒悟：“今年8月我从这条路上走过！那时是雨季，路上大坑小凼，稀泥烂浆，新都桥到理塘290公里走了两天，路上司机和坐车人都叫苦连天。路跑了一半，想返回也不现实，只能一个劲地赌咒发誓，‘三年内哪个背时的龟儿子再走这条要命的路’。做梦也没有想到几月后又重蹈覆辙，早知如此，打死也不会同车前往。”既上了贼船，只能得遇且安了，郑局随即自设了一个台阶：“现在还是比几月前好了不少，至少能看清路面，没有稀浆浆了。”

车在狭窄的路上跳跃舞蹈着，忽左忽右，要绕过那些深坑和凸起的石块绝非易事，偶尔还有底盘擦挂的“哧哧”声。以前只作乘车人的我遇到颠簸时，都责怪司机的行车能力，自从手握方向盘后，方知驾驶人的辛劳和不易。同伴们没有一句抱怨，只告诫开车的蔡师傅：安全第一，不必赶路。

蔡师傅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开过一家照相馆，在胶卷时代的县城曾很有影响。他对自己的穿戴随随便便，却对摄影器材研究颇深。哪个厂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什么型号的相机或镜头，光圈大小、性能、价格……他都能如数家珍地抖落出来。搞汽车租赁后，他把这种兴趣移植到了汽车及配件上，车坏了自然也不屑让他人修理。蔡师傅能吃苦耐劳，吃住好坏不挑剔，加上有可拍对象时无需我们叫停他能准确选择驻车地点，我们外出采风都乐意租用他的车。

照计划，从康定出发，当天能赶到稻城或者亚丁住宿。一天跑四五百公里，沿途即使停车拍摄也根本没有问题。但计划没有变化快，路况的突变也让车从坦途的100公里时速骤降为烂路的20多。

相对“年轻”的我乘坐在第三排，也是最后一排的左边，这辆有点年头的老爷车各部件也到了退休年龄。座位不高，我的腿不能伸直，中间部分泡沫又被数不清的屁股磨软，只有边上较硬。我如同骑在一个斜坡上，忍受着分赃不均的夹磨，且要抵抗后排幅度最大的颠簸，我用手紧握住窗上的把手，尽可能为下身分摊一些重量。挨到午后一点，只觉整个身子都有点麻木。好容易熬到雅江，决定在此午餐，一是估计前面再难找到就餐地点，再是就此解放一下囚禁的身子，三是肚子也发出了不满信号。

本想不进县城，就在沿公路的城乡结合部找个餐馆安慰肚子，但沿大渡河陡峭的一边根本没有多少住宅和可吃的食物。把跑了一公里的车倒回过河进城，在逼仄的街道找了一家简陋的饭馆坐下。

等饭菜上座时打听路况，老板的一席话又使我们的计划再次变化。他说雅江到理塘的137公里道路比前面走过的搓衣板路更糟糕，整条公路都在翻修，因钱不到位，工程进程缓慢，已经两年还没有把路基铺好，不知正式通行还要多久。按理只要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却要跑6~7个小时才能到达。

理塘是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一个县城，也是中国最高的县城，海拔达4200米，一般人到了这里头昏、脑胀、恶心，有明显的反应，住宿此地的人夜不能寐，都尽量避免在此逗留，何况是没有慢慢适应从低地到高原的游人。我们一行虽都经受过检验，但谁敢说去年的身体能经受今年的缺氧，何况车上已有一位年过花甲身体不适的吴女士，还有一个已达耄耋的王老师。按车的时速推算，今天到理塘时间是在不辨南北的晚上，无奈的我们只能在这令人生畏的高地留宿了。

我有较重的鼻炎，平时保持四分之三畅通，但躺下通气就只剩一半，气候稍有风吹草动，鼻腔就里应外合罢工，不止是呼噜打得山响，还影响睡眠。3年前在几乎同样高度的石渠住宿时，就出现鼻道堵塞而致夜半坐起。这次真要留宿理塘，后果真是未测。

我和司机、同伴商量，听说理塘到稻城的路很好走，到理塘后能否再用两个小时赶往稻城。最后的意见是：大家虽都畏难理塘，但只能视情况而定。

7个人午餐费用了140元，相比头天在石棉梅里酒店的午饭质量提升不少。石棉的180元餐费在我们此行的消费中算最高，但菜的分量和味道却属最劣，蘑菇烧肉像水煮，没油少鲜；炒的油菜老而没盐……在外消费高且不如人意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但几瓣醋泡大蒜要收5元钱却有抢劫之嫌。我们不愿惹事，最终给钱走人，只是上车后众人有点愤然。

车出县城不久，公路果然如饭店老板说的那样越加破烂，路面的石头大块小块地堆积，重车碾压的车辙凹凸不平，有的高差达尺余。进口的越野车只能似水牛慢步，可怜我们低底盘的商务车只能如蜗牛爬行了。艰难远不止这些，不宽的道路边常有石块累积，超车和错车需小心翼翼。如遇大型工程车迎面驶来，更需停车让位，但扬起的尘土，连几米外也不辨东西。整个行程都处在尘土飞扬中，车的顶部、正面、侧面、车窗面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色的泥尘，密闭的车内也能感到浓浓的尘土味。不宽的道路急转弯不少，常有车辆在弯道扬尘的遮掩下突然冒出，令我们惊出一身冷汗。我们只能一再告诫有点心急的蔡师傅：慢点、再慢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