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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茶叶
早些年前其实我不喝茶。当然了我是指不主动喝茶。那时候也不兴谁谁还得有个专用杯。家里每天有水镇宅的是我爸那硕大无朋的革命缸，里面泡着茶，不多，永远都是个底。主要是为了我回家不至于端着缸牛饮冷水。我非常感谢李公安让我养成了一生的好习惯：不喝生冷水。当然了，我这个人永远都有点极端，我不喝生冷水，却喝烫口的水。每天早起床一杯温水，其实是二烫型的，大口大口的咕咚掉，由于早起的无名业火会被烧熄一半。到了单位再泡上一杯茶，没管第一道水漱茶之说，捧着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啜得冬天都冒汗。这习惯就算三伏天我也这么干。但大家不要学我喝烫水，对食道不好。
早些年前呢，我也不喝绿茶，主要是花茶，主要还是因为有味，香，你知道，那些年用料什么的比现在真诚，香也是拼茶本身香，不会比谁家的香精更香。且数量惊人，杯子主要分两层，一层茶叶，一层发黑的茶水。这些年来改喝绿茶，数量也锐减不少，原因是因为神经衰弱，同时天天面对电脑。所以改了喝花茶和浓茶的兴趣。我其实只会喝花茶和绿茶，以前子竹在这里的时候，时时给我讲讲茶道，因为她家就是闽南种茶世家，我在她那里就着古琴喝着市价几千元的茶叶，仍心里暗叫唤没有花绿两种爽口。这件事情上我承认，我喝咖啡其实比喝茶要胜一筹，所以白瞎了子竹的好意。当然，古琴很受用。如今子竹一走，我身边更余下些一喝茶就胃痛的女侠，仍还是会怀念那些品茶的日子。
其实说到真正的喝茶，是跟干爹学的。
二、宝宝
中国人的称呼好生奇怪。宝宝在我这里是干爹的意思。干妈突兀的又喊成干妈。在我当小孩的年代里我就认为宝宝更像是唤儿，不像在喊爹，所以历时四岁的我非常坚定的喊了沈鸿章一句：干爹！老沈气得虾胡子直哆嗦：“不像话，不好听！”沈家生了两条壮汉，本人小时候短发大脑袋还蛮是受看，人也颇会见风使舵，被人争着收干女儿不是传说。
老沈老家在崇庆县（现崇州市）羊马镇，出查渣面的地方，也出猪皮鞋。注意了，最早就不叫渣渣面，叫查渣面。老沈是车间的一个普通工人，干妈没工作当纯家属，所以有大量的时间来宠我。干妈和干爹出了奇的性格一致却不打架不吵架，他们说了一辈子家乡话，咬字很重语速风快，且大声，初听像两人时时在家吵架，久了听出大嗓门里的亲昵劲，也习惯了。好在我从小生活在口音繁杂的大厂，基本能听懂各类方言，交流上完全不成问题，就是当小孩老不能认真听长辈讲古，何况听干妈干爹的任何话都要脑袋马达开足。
我还不到读初中，干爹就退休了，携干妈回了羊马老家。以后每年都有见一次的机会，因为他们的二亲家还在厂里。多少年这样过去。
三、 热闹
大一的时候决定去一趟从没去过的羊马，传呼一打大哥第二天开车到学校，正好要放假，于是又跟导师冯老请了两天。四月半，跟现在的季节一样，只是要温存许多，天气没现在这么怪异。一路上春光无限，赶巧得很的是干爹一家都是话蒌子，一路闹腾很快就到了，夕阳西下，照得干爹和干妈像两尊慈悲的金身菩萨。干爹和干妈还是那么瘦，这两人从上辈子就是一对，真是爱情里的奇迹，长得差不多，性格差不多。在欢迎的人群里有两位工匠，他们来翻修三间瓦房，有租住房子的两位大龄男青年。有二哥两口子，在人群中，我发现了来福。它一嘴的油，新奇的打量着我，脚下一根带肉的骨头，显然打尖进行时。
小院很紧凑，却不局促，呈椭圆型，左边立的老房子，青砖大瓦的透着古气。右边是一幢三层小楼显得现代。楼前有一颗钻天洋槐，正是花开的季节，白花一嘟噜一嘟噜肥硕的挂着，一起风就有一阵浓郁的香。二哥喊了声：来福快来。来福迈着小碎步，体态很矝持地走来过来，走到一半，二哥从斜地里往处一跳，指着来福：来福你鼻子上好多油！来福愣了愣，伸左脚去抹鼻子，用劲大得像要把鼻头撸掉，然后来福继续迈着碎步朝前凑。二哥又说：那边还有呢。来福停下来，又伸出右脚去猛劲抹鼻子。除了我和工匠在笑，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切司空见惯，我心想：成了精了！
来福来到跟前，我家养过狼狗，深知跟狗要如何打交道，来福是一条身强力壮的黑背，这种狗很是自尊。我于是蹲下来，手没敢放在两侧，这样一来来福比我高大很多。来福走到我面前来，面露微笑继续歪头，我让它闻我的手，然后东嗅西闻半天，突然在我面前坐定，撮起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已经一片油腻。
干妈风风火火地把我从地拎起来：瘦成这样！减肥了吧？看手细得，不煅炼吧？耍男朋友没?耍了以后来带过来知道不？喜欢吃啥？干妈今天做了青蒿炖肘子……我被她这一连珠炮的问题和自答震得瞠目结舌，刚好找到一个切入点打算回答，干妈已经自问自答地去了厨房。二哥拉着我看他养的含羞草，一碰就羞，一碰一羞，看到没有？二哥把西装袖子卷到肘部，像港片里的黑.S.H小流氓。
小院余下的老房子除了三间大瓦房，还有别的建筑，比如一溜儿矮小的老厨房啊什么的，基本就是个混搭。在一顶屋的檐下吊着鸟笼，里面那只鸟品种叫“山和尚”。我至今不知道这个称谓是如何来的，它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鸟，但造诣肯定不比鹦鹉或者是八哥，长得也挺大的，跟个傻强样。初见的时候像一团威严的毛线团，前面各长一突起部份，前为嘴，后来尾。毛色上没鹦鹉复杂，也没八哥那么简约。毛衣是白黄色的，颜色十分小清新。它说话不行，其他两类鸟可以发完全的人声，成句成段，它只能发单声。
我不知道干爹他们从哪里搞的，只听说初来的时候生了好几天气，不吃东西，一语不发。那时候大哥的女儿月圆只有四岁，天天盯着它看，根据自己的兴趣给它取了一名儿叫“欢欢”。月圆天天围着鸟笼转，盯着欢欢喊，月圆长得那叫一个乖，小模样是个生命体都给你溶化掉，所以在对瞪了几天后，欢欢的防线基本崩溃，也就在平淡无奇的一天中午，欢欢突然开口，对着月圆发出一声恐怖的啼叫。
众所周知，说人话的鸟叫声是没有个性特色的，所以那一声比乌鸦好听不了多少的大叫把月圆吓得痛哭流涕。欢欢的郁气得到释放，开始凸显二货本色，在笼子里吃，跳，乱叫……干爹嘬嘬牙花子：“得学说话啊！” 月圆承担了这一任务，不过小孩子不会教，她没事就围着欢欢：“喊奶奶嘛！你快喊奶奶嘛！”时间久了，欢欢真正说得最明白的还是这三个字：喊奶奶！然后还会学干妈唤鸡：“咕～～～喀喀喀～～”欢欢几乎天天都保持着情绪极饱满的态度在院里反复说这两句，尤其是唤鸡，最开始的时候鸡们一个劲的上当，以为是干妈发善心反复喂食，后来发现上了瓜当，于是除了早餐固定的来自干妈的喂食叫声，基本也不受欢欢的什么影响了，只是说个别新加入的鸡可能会再上几回当。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找小虫，打苍蝇去孝敬欢欢，欢欢的嘴很尖，平常很凶悍，但它能理解你的好意，所以你手执小虫给它吃的时候它会非常小心地用尖嘴轻轻从手指上钳走。模样十分讲理。后来我爸妈来看干爹他们的时候，由于我爸过于喜欢欢，干爹就把欢欢送给了我们家。最初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生气啊，气得要死要活的那么个样子。我爸天天蹲在它面前开导它，反复开导它。一直等到有天我爸在客厅自言自语：这个月的钱用得很快啊！欢欢突然张开嘴：喊奶奶！！！
后来欢欢的恶趣味在我家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它学会的是如下几样：冲马桶声——哗～～咕咕咕！关厕所门声——吱嘎，吱。外面守车棚的大爷吐痰声——咳儿～呸！它自行悟出来的是——看到我爸就发现嗯嗯呀呀的碎语声，听起来像在撒娇。看来，它对于关于它鸟生的导师是有极深的爱意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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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2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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