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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今年有什么过于遗憾的事,那就是再也见不到园艺山上的桂花。我其实是不是喜欢金桂的,月桂情有独钟,怪金桂的花香太浓,月桂多好,形容不出它的味道,像小时候吃过的糖糕,又像一种更为亘古的味道,甚为本真的感觉。。。我去,现在不管什么桂,让我闻一下就是好事。说到这个,小时候常住在简阳城南的火车站派出所所长胡伯伯家——嗯,他是一个跨时代的大帅哥,宜宾长宁那么穷的地方能出一个175以上的具幽默英俊平易于一体的美蓝子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美事。另外他还挺能打,当年与人合伙开公司,有逼债的寻上门找法人罗叔叔算帐,那人也是真急了,摸出刀就捅了过去,还没捅到身前呢,胡伯伯跟拎鸡子儿似的一把将其摞开,男人当即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只好悻悻的拍拍屁股走了。。。然后。。。我扯这么远这是脑洞开了多大?
其实我想说的是,尽管胡伯伯娶了一位我们从外貌上都没能瞧上的卢孃孃,但卢孃孃本人却是一个极娴惠的女人,一个不极漂亮的女人能守住个旧时代稀缺物大帅哥,你以为不靠点本事行么。所以她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就算是熬了的猪油渣,经她的手包的甜汤圆我也能吞好几个的。所以我天呐,我终于能说回桂花了。我不知道那个桂花糕她是如何不用烤箱也能整出来的,里面是米花糖的芯,外面裹了厚的的一层月桂,一咬下桂花的香和米花糖的甜融为一体,香得让我马上去死也愿意。把花能吃进嘴里本来就是美事,何况配搭得天衣无缝的糯和脆。我后来再也没吃过这种桂花糕,也仅此一次,因为我后来就不在简阳了。虽然常回去,也常吃到卢孃孃做的各种匪夷所思的食物,但桂花糕没有再见过。后来她就老了,他们都老了,卢孃孃的背越来越驼了,跟她说话她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跟你不在一个频道,常常是她愿意听我愿意说,而我们的谈话节奏很像某位名嘴说的:我心想的A,说出来的B,以为自己说的C,结果听成了D。有时候觉得时光亏欠我很多,有时候也觉得它并没带走什么,比如颇具喜感的卢孃孃。
而我对于桂花最美好的回忆就是手工制作的土法桂花糕,后来我明白,不能忘却的美味中间蕴含太多东西,不仅仅是食物的溃乏,或者是它本身的味道,更多的是它带来的欢乐,对旧时代的眷恋,还有充满质朴爱意的手和心。此去经年,无迹可寻。
与之等同地位的,是以前(河蟹)油民主街一位不知名老爷爷的烧麦,后来吃过很多烧麦,终于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原因很简单,里面没肉。在我印象中没肉的烧麦就特么真的不能叫烧麦,尽管后来有人摇着我肩膀把我的脑袋摇得乱晃,声嘶力竭的强调烧麦就是包糯米的啊你吃一点吧!!!我扒开脸上的头发也冲他大叫:“我特么真的吃不下没肉的烧麦啊!!!!”好吧,让我来形容老爷爷的烧麦是什么样子的:与现在的憨包似的大只怪物相比,爷爷的烧麦小巧玲珑,大小只有一只东北饺子,肉是白味的但偏咸,像一个锦囊坐在笼屉里,蒸得通体雪白透明,能见里面颜色略深的肉,肉被蒸气和面皮的变形挤压出一大坨在锦囊口上,四周的皮捏拢后向外翻卷,明明只有一层皮,可是那花儿翻得像有好几层,哪像现在的厚厚的皮就是皮,没花,一咬下去全是面味。一筷子夹起来塞进嘴里,并不飚油,不至于一两只就腻失了胃口,另外再配一碗撒了一把火葱花的骨头汤……我去……我饿着肚子写这些是为哪般,这是病,得治啊!!!!!!!
关于这个烧麦只吃过两次,原谅我这个蠢货吧,我居然从来没有看过小店的名字。后来小店关了,后来整条街都变了,爷爷的小店被花里胡哨的服装店取代,我往那里去过很多次,直到现在我都希望哪天这笼烧麦像以往那样偶然的出现,老爷爷还是那个老爷爷,身量不高,也没什么话说,端上来就默默的坐在旁边抽烟,一脸忧国忧民,我倒是希望时光可以重来,我可以问他很多问题。也是很多年后听说了真像。说老爷爷的烧麦的确一方有名,为人也很不错,可偏偏有一个宠坏了的儿子,他儿子后来吸毒,薄家底败光后就盯着这个小店,老爷爷做烧麦说不上独家秘方,但肯定有好吃的决窍,他偏偏不愿意把这个手艺传给这个败家儿子,怄气加担忧,终于某天一病不起,小店也关了。也因此我生命中再没出现过全肉馅的烧麦,我想有一天我肯定还能遇到肉馅的烧麦,至于是不是当初的味道?还是那句话,味道这东西,更多的来自旧时光的修饰和缝补。
吃一些东西,怀念一些事,终于有一天我也会变得怀旧及念念不忘,我想很多事可以忘记,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我越来越没有做饭的心思了,吃也只是哄哄肚子而已。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还洗掉指甲油和护手霜,安安静静的去做一顿世俗的饭菜,与愿意坐下来的那个人一起不浪费的吃掉里面每一样东西包括蒜粒,嗯,一定会的。
但就现在,秋意渐浓,我只想喝一碗滚烫的川北油茶,又辣又咸又香,然后睡一觉,不知道什么是前生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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