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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背篼
乡下人习惯了乡村的生活,对大城市便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加之大城市喧嚣而不清净的缘故,我对大城市也素不向往。
在贵阳呆过的那段时间， 我习惯在都市灯火初明的时候出来闲步。一得熟悉这个陌生的城市，二得舒松心情，这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却也各行其道，交通故而流畅。但高楼把街道夹在其中的地方，似乎又喘不过气来，从酒楼、舞楼挤出来的嘈杂声更是飞散不开。每每走到这些地方，心情往往更糟，恰得其反，欲逛也就不可了。尽管如此，每晚穿梭于横街竖道的人还是颇多。但大多看见的都属中下层人流，“上流社会”的人士是不会走路的——他们有自己先进的交通工具，叫做“车”。这是城市的风尚。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特别不中看却十分显眼的人群，被城市人叫做“背篼”。
什么是“背篼”呢？
“山城”重庆也有一群人被叫做“棒棒”，这就与“林城”贵阳的“背篼”类同了。“背篼”大多是一群来自乡下的农民，他们靠用背篼给别人背东西挣点劳力费，他们认为这是“打工”。“背篼”几乎都是晚上“工作”，是由于白天影响都市容颜，城管管得特别严，而晚上用“背篼”的人又相对较多。很多“背篼”是没有住处的，他们通常是在人去灯灭之后偷偷寄宿于别人的屋檐之下，在天亮前又早早离开。“背篼”很能吃苦，每月除了生计外也还能给家里寄上两百来块钱。这些就是我对“背篼”的认识。
关于“背篼”，给我印象很深的有这样几幕。
幕一。某个酷热的晚上，在一书店门口，几个学生模样的漂亮姑娘买了一大堆书，一时间就挤过来两三个“背篼”谈生意。经过降价的竞争，最后一个女“背篼”获得了这个挣钱的机会，酬劳是三块钱。她把那堆书往自己的小背篼里装，但最后几本怎么也没法放了，尽管她手里还抱了一些。她渴求那几个女生来拿那几本剩下的书，但立即遭到厉词回绝：“你看我们能拿吗？我们可是讲好价了的，你不背我们就叫别的去。”“我背，我背！”“背篼”只好放下背篼，着实地重装了一遍，最后背走了。几个女生空手跟在后面。同样是女人，为何要为难她？
幕二。清早，一大楼开了门，保安看见了躺在走廊上呼呼熟睡的“背篼”。于是走了过去，瞪鼓着眼连踢了“背篼”几脚，吼了一句：“这是你睡的地方吗？”“背篼”火速地爬起来走了。同在别人屋檐下，为何要踢他？
幕三。“背篼”饿极了，他大概不顾一切的想“破费”一顿。他在一家小饭店门口望了望，正想入店就餐，但被老板急忙拦住了：“没位了，你要的话我给你打包。”“背篼”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站在外面等着，却看见很多人进进出出。同样是顾客，为何不给他入店？
幕四。冬天一个寒冷的晚上，街上行人很少。几个“背篼”没有生意，见四处无人，便在一街道旁生起了火来。还没烤暖，只见两个裹着大衣的“官爷”（城管）走过来，几脚就把火给踢翻了，大吼：“这里是烤火的地方吗？一点都不懂城市文明……”他们却生生地走开了。同在一样的温度里，为何不给他们取暖的权利？
幕五。中秋节的晚上，有月亮。几个“背篼”躲在一个小巷口，他们坐在自己的背篼上，围成一个小圈，中间放了一小袋瓜子、一壶酒、几个塑料杯子（大概是他们凑钱买的）。男的喝酒，女的磕瓜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道起了家常来，但不见有人笑。 他们不时的喝酒，又不时的向四周望望。同是中秋节，为何他们只能望月生悲？
幕六。一公用电话亭内，一个“背篼”在给家里打电话。他这样说：“今天我发工资了，早上我寄了两百回来，你一定要注意查收，千万要保管好。这个月厂里效益不好，下个月肯定会涨一点的……”同样是谎言，为何他们却说得这样凄美？
……
他们除了他们衣杉破旧不整、面黄肌瘦、步履匆忙外，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而特殊的标志——无时无刻不背着背篼。
“背篼”在都市里这样生活着，但这庞大的城市终究会容不下他们。他们往往在繁华和文明的面前手足无措。城市的文明在排斥“背篼”的劳动机会，文明的人们也在野蛮的同化着他们的“文明”。也许，是“背篼”阻碍了社会、尤其是大城市文明的步伐。“林城”贵阳的“背篼”是这样。“山城”重庆的“棒棒”也是这样...
2005-10-04于贵州贵阳医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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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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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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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