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写——油茶、米凉面、大爷

发条橙 · 发表于 2008-4-10 12:52

说到吃油茶好像是全国都在吃的极普遍小吃，但全国我倒没去过，我呆过的川西南和川西北及川北来说，好像北方的吃得较多。至于米凉面，可能就只有川北的人吃得多一些。如果说油茶及米粉是整个西北的早餐，那米凉面的确为大家所陌生，因为它只见于川北。

油茶是由米熬成的糊，有点粘嘴，吃完要用纸擦个半天，省得没擦干净结成了米壳走出去闹笑话。一般是一大碗热腾腾的端上来，看似简单的一碗配料是及复杂的。盐、味精、花椒面、姜容、面馓子、红白油、酥花生、黄豆面，大头菜丁，葱等等。具说还有更复杂的，还就是还可能打鸡蛋垫底的。这碗成份复杂的油茶最终被人用勺子搅成一碗面目模糊什么都看不清的糊吃下嘴去。扮像变得极糟，味道却愈发咸辣鲜香，油茶的糯配上馓子和花生的酥、豆面的香以及姜容的辛，红油的辣，让人的味蕾全方面地感受不同的味道在其中，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表的。想急急吞下肚去吧？太烫。吃慢点吧，凉了又觉得不好吃，于是只有穷追猛打满头大汗。

米凉面的制作极其复杂，我到今天都还没弄懂过，只有一点记住了的，它必须由糙米做。因为新米的粘性太大，面条切出来后不成根，自然也没法以面条的方式进嘴了。总之它是由糙米打成的糊，中间千回百转，成了一张米皮，然后切成条，佐以家常凉拌作料便可进嘴。与油茶的做得简单吃得复杂刚好相反。更相反的是，名曰凉面，热的竟比凉的好吃！米凉面比油茶适合细嚼慢咽，与西安酿皮相比，它显得有韧性和有糯性些，弹性很好，吃着兴趣越发的大，且雪白的面条淹在红色偏黑的作料里，上面撒点绿色的葱花，品像就煞是迷人。

我从来到本市的第二个星期，就固定在那个早点摊吃油茶和川北米凉面。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了。我有六年的时间跟同事合租住在这个小区里，即使我现在已经搬离，只要早上起得早，我还是愿意忍着肚饿坐上25分钟公车在这里来吃本市最美味也是最便宜的早餐——平均一碗1块5，而公司也在附近，吃了直接就上班了。

这是一个从北川山里搬下来的兵工厂职工宿舍，其实外面的米粉和稀饭店不少，大部份职工还是念旧的喜欢吃这家的油茶和米凉面，这是一种沿袭了几十年的习惯，从山里吃到市里，也是因为便宜和美味，还有方便，因为卖油茶的大爷就在自己的宿舍楼外面摆了一个摊。

大爷像是不知道疲倦的人，他是早上九点收摊，下午不见人影，晚上约十点，摊子的桔色灯光就亮起来了，他就在夜里做第二天的油茶和凉面，也为厂里下早夜班的人们提供食物。他忙得不可开交却无声无息，胖胖的，笑笑的，大冷天也是一头汗，有时候听见他轻轻地哼一些古老的歌，满足又安详。

那时我们刚来到本市，跟随着老大创业辛苦不言自明，我们常常加班到深夜甚至通宵，压力巨大得要崩溃，有时候下了班心浮气躁地往宿舍赶，看着桔色的灯光和快乐的老大爷总会慢下脚步，去吃一碗刚出笼的热凉面或是油茶，和大爷轻声说上几句话，把空空的心和空空的胃填满，感觉信心和勇气又能聚拢，明天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和大爷的告别在一个雨夜，四年前，那个雨夜很有戏剧性，先是和男友三年的恋情毫无希望的告终，又遇上一个加班到两点，我沮丧的心夜无以复加，小雨一下小风一刮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晚下班后依旧去大爷的摊加餐，他告诉我，他的退休工资涨了，他不至于那么累了，他要带着癌症晚期的老伴回天津老家……那晚我们像忘年交一样聊了很多，他告诉了很多，他是怎样到的四川、怎样学着做这两样东西结果一做一辈子、老伴的癌症、儿子儿媳的下岗，读书的孙子……我们聊着，直到天色发白。原来一个快活的人内心却有如此多的伤痛，他用着着自己平和的心态来绵化，而年轻的我，正要将无聊的事情硬化……无可否认，那夜他点拨了我。结帐的时候，他说：娃儿，今天不收钱，你一个外乡人，能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我高兴，这是缘分……我没有强给，因为这的确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当时的卖价一块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能解决问题的，是彼此的信任。

他的儿媳是个快活墩实的妇人，我的早餐一如既往，她完全掌握得到我要吃的这两样东西哪些作料是要加重，而哪些是完全不要的，我们这么相伴平静地走过岁月，如果有空，我们也聊聊，她的儿子大爷的孙子上高中了，成绩好到不行。她晚上只能睡四个小时的觉来做这些吃食，没法停止忙碌，因为儿子一年的学费都要一万多……偶尔她会提起大爷，大娘已经去世了，走得很平静，葬在天津的老家。大爷不孤独，跟一伙老朋友东玩西玩，有时候展示一下他曾经的好手艺。

之所以我今天突然提到油茶和米凉面，是因为大爷的出现，今天早上我可能是最后一个冲到摊前的，抱着一摞报表和资料，头都没抬坐下来就开始打接电话，时间是早上8点50。一大碗热腾腾的油茶端到我面前，我猛一抬头——是大爷！四年来他一点没变老，脸上的笑容更是没变！我从发型到装束整个都变了，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认出了那个萍水相逢的愣头青。他说：娃儿，想不到你还在吃我们的东西！我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他说额我回来看看孙子还得回天津，那几个老哥儿打牌钓鱼不能没我……吃完结帐时，他眼睛左右一转，竖起手指在嘴唇边嘘了一声，样子极其老顽童：娃儿，这碗不收钱！

59Sir · 发表于 2008-4-10 13:01

随写都写得这样好了

专心写不是要写过金庸他们?

不过你那个大爷和两样吃的放在一起写标题~~

我还以为什么地方的特色小吃叫大爷呢!

发条橙 · 发表于 2008-4-10 13:05

:lol 我的想法飞来飞去，能抓拢都不错了。。。。
反正凑合着看，放在一起不打紧，看的时候不至像油茶那么一团模糊了就行:lol

xxr · 发表于 2008-4-10 13:59

楼主写得好哦.
米皮我以前做过,不大成功哈,用的普通饭米,米煮粑,捣烂,加水,作成米糊,舀一勺,薄薄地摊在平底锅上,用小火烘,揭起来,就是一张米皮了,只是要掌握火候和厚度,难做,需要经验的.

天使的翅膀 · 发表于 2008-4-10 14:25

看起来都好吃哈。就是没吃过。

宁采臣 · 发表于 2008-4-12 16:22

两个东西我都喜欢吃。。。
回忆并流口水ing。。。

加了冰的红茶 · 发表于 2008-4-12 17:01

我没吃过油茶~~ :Q

但是兔子姐姐写得好有味道~~

发条橙 · 发表于 2008-4-14 11:43

原帖由 宁采臣 于 2008-4-12 16:22 发表
两个东西我都喜欢吃。。。
回忆并流口水ing。。。

今天早上吃的米粉:Q ，我烦死米粉了！山西开元米粉很难吃！

泥娃娃 · 发表于 2008-4-14 11:46

米粉点都不好吃，不如吃白家肥肠粉

发条橙 · 发表于 2008-4-14 11:46

原帖由 加了冰的红茶 于 2008-4-12 17:01 发表
我没吃过油茶~~ :Q

但是兔子姐姐写得好有味道~~

:D 油茶太好吃了，不过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吃，之后很多年都不感冒，好像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去吃油茶，然后就突然喜欢一发不可收拾。我写的油茶味道自是不错，本市还有一个叫御营坝的地方有家老北街油茶，那也叫一个香呀！

泥娃娃 · 发表于 2008-4-14 11:47

:( 我饿了

发条橙 · 发表于 2008-4-14 11:49

原帖由 泥娃娃 于 2008-4-14 11:47 发表
:( 我饿了

我早上就吃了一碗米粉，我也饿了:( ，而且我们这块没得白家肥肠粉．．．有一家开垮了，本区这些操不来这个味，普及尚还要段时间．．．．

niceapplpgis · 发表于 2008-4-17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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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字] 随写——油茶、米凉面、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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