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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烦恼
朋友今年四十不到、三十好几，肤色白皙，聪明幽默。近几年来，他常为一事儿烦恼不已。那就是--过早谢顶，经常被误认为“老人”，赢得不少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的“尊重”。
几年前，朋友头顶的“秀发”就日渐稀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长”不少。一次，朋友在乡下场镇看一个游走四方的马戏团表演。这种表演，在场镇上经常会碰到。马戏团用帆布撑起一个诺大的棚子，用木板搭成戏台，台下摆满木条凳。木条凳后面放置很多塑料凳子，供人多时用。朋友去得稍晚，但还是坐上了木凳。灯光昏暗，人影幢幢。突然，一个稚气的女声在后面响起：“爷爷，让我过去一下。”朋友一愣，扭头一看，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端着一张塑料凳，她母亲正在前排等着她过去。朋友宛然一笑，心想：小孩子分不清辈分。朋友热情地把小女孩抱起来递到她母亲面前，又忙着帮她递凳子。小女孩的母亲很感动，拉着女儿的小手，说：“快，谢谢公公（方言，与爷爷同辈）！”朋友端着凳子的手愣在了空中：小女孩分不清辈分，她母亲近三十了还分不清吗？我比她大不了两岁呀！没想到自诩翩翩少年，竟然与“公公”的称号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次，朋友在女同学家聚会，同学的女儿不顾母亲劝阻，坚持叫朋友为“爷爷”。某次，朋友乘公交车，坐在司机旁。到站时，匆忙下车，一位五十余岁的男同志喊道：“老大爷，慢点，别摔跟斗！”
今天，朋友又和我说起他早晨上街因头发引起的趣事：
朋友上街买苦藠头，准备炖鸭子，据说可治疗胃病。来到草药摊前，卖苦藠头的是一位近七十的老头儿，皮肤黝黑，满脸皱纹，饱经风霜。朋友蹲下翻检苦藠头。老头儿说：“老大爷，全买了嘛，只有两斤了，下周就买不到新鲜的野生苦藠头了。”朋友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也不会象六十几的老头儿的“老大爷”呀。他站起来，逗笑地问：“你叫我啥子（什么）喃？”“老大爷呀！”老头儿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是老大爷呀？”“一看你岁数就比我大噻！”朋友童心忽起，玩笑道：“我今年才七十几岁，离八十还差好几年呢。”老头儿也哈哈大笑：“我今年还没有七十，还是你岁数大哈。”朋友没好气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一声兄弟了，但老大爷的称号我可不敢当。兄弟，藠头儿咋个卖？”“两元一两。”旁边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惊诧地看看老头儿，望望朋友，不知是弄不清楚到底谁更老，还是为朋友“年近八十”还显得如此年轻而奇怪。
朋友问我：“我真的成熟得这么快吗？把年龄加了一倍还有人相信。”又叹了一口气说：“活着的人搞错了我年龄还好一点，如果阎王老爷也搞错了，发错了请柬就糟了。”
我说：“下午我发篇贾平凹的散文给你吧。”
贾平凹也是谢顶，十年前写了篇标题叫《秃顶》的散文。他也曾为秃顶烦恼，感叹说：“秃顶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治沙、治荒的专家，可以使荒山野滩有了植被，偏偏无法在自己的秃顶上栽活一根毛。头发和胡子的矛盾，是该长的不长，不该长的疯长，简直如‘四人帮’时期的社会主义的苗和资本主义的草。”
后来，贾老习惯了秃顶，还认为“秃顶还有秃顶的好处哩。秃顶有秃顶的三大来由：
一、民间有理论：灵人不顶重发。这理论必定是世世代代在大量的实情中总结出来的，那么，我就是聪明的了！
二、地质科学家讲：富矿山上不长草。由此推断，我这颗脑袋已经不是普通的脑袋啊！
三、女人长发，发是雌性的象征。很久以来人类明显地有了雌化，秃顶正是对雌化的反动，该是上帝让肩负着雄的使命而来的。天降大任于我了，我不秃谁秃？！”
又总结出了“秃顶有秃顶的十大好处：
一、省却洗理费。
二、没小辫可抓。
三、能知冷知晒。
四、有虱子可以一眼看到。
五、随时准备上战场。
六、像佛陀一样慈悲为怀。
七、不会被“削发为民”。
八、怒而不发冲冠。
九、长寿如龟。
十、不被误为发霉变坏。”
朋友看了贾老的散文，烦恼会有所减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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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老侃 于 2008-12-14 22:2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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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7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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