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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是半个多世纪前,有位诗人写下的关于泥土与土地的诗句,诚然,诗里所蕴含的,远远不止于对土地的深沉的爱,要知道:那年月,这两句诗曾激励过多少热血青年!
提到泥土,我的眼里亦曾常蓄满泪水,这显然不能与那位诗人相比,但有一些相同之处,那就是源于对土地和泥土的深沉的爱。
故乡的老屋后,有一小方块田地——那是我家的自留地,黑褐色的泥土和翻过土后看到的蠕蠕缩入土块的肥大蚯蚓,就足以告诉你那土质的肥沃。
童年的时日,我常常是守着这块地度过日。
那时给我的感觉,于我体会最深的就是饥饿。因为粮食不够,每天只吃两顿饭,肚子常饿得咕咕直叫,为填肚子,我偷过队里的海淑沾盐生吃,我偷偷刨过队里的洋芋……在田坎上哭喊也无法唤回挣工分换口粮的父母,器够了,只得抽噎着离开。
那时,最希望的就是那自留地里的红薯长大,饿的时候,刨出一块来,顾不上洗净就送进嘴里……因此,直到现在,母亲还说,我的肚里不知装了多少自留地里的泥土。我想:可能是的,要不为何我总对这块地有一种特殊感情?
后来,包产到户,我外出读书直至工作,家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但每次回家,我总爱到后园地里刨一两块红薯,削了皮,放进嘴里,尽管常遗憾:红薯不如童年的甘甜了。
偷摘海淑,偷刨洋芋的日子,转眼已过多年,我们cheng r了,拼命的挣工分换口粮的那一代人都已鬓发如霜。
其次回家,考虑到父母身体,决定将田地承包给别人种,说到屋后那块自留地时,我对母亲说:“算了,啥也别种了,长些草或许好看些。”“让它荒着?”母亲问“那怪可惜,每年要挖几大萝红薯呢。忘了小时候你那馋样?”
我沉默了,并不是母亲的话刺伤了我,是呵,尽管这是一小块不起眼的地,至少可以种出几箩红薯来。
我走的那天,母亲一大早就在那块地里翻土了,看着那一块焦褐色的、蠕蠕地缩入蚯蚓的泥土,我眼睛有些潮了……
在远离泥土的单位宿舍楼里,我便常常想起老屋后的那块地,那黑褐色的泥土。也有迷惘,失意之时,我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做块泥土吧,象童年老屋后那块地一样,至少可以生长些尽管只是童年时用以充饥的红薯来。
愿化泥土,长些红薯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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