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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车，晕船，晕考场，都很常见。不常见的，是晕街。
我的故乡蝴蝶村的李社长就爱晕街。在村部小街上，不晕；在乡镇小街上，不晕。若进了成都市，先也不晕。一旦到了人头攒动的大街，马上晕，而且是晕倒在地；不像晕了街，而像挨了狙击手的黑枪。晕倒了，当即把他拖到郊区，自会醒来。然后“但见牛矢觅归路”，正正常常地回到家里，重新变成了生龙活虎。
所以，李社长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进城。
我和李社长不熟，听说他晕了几次街，很感奇怪。当然为这么一件小事，我也不至于向高中级干部学习，冒雨驱车赶回故乡搞调研。因为那无疑是假积极。
一天，我到成都三环路外面去办事，惊讶地发现这里和市中心不太一样。面包车在慢车道上撞了人力小三轮（2002年前后，成都的汽车可以走慢车道，慢车可以走人行道。后直接改慢车道为快车道，改人行道为慢车、行人共用道。），不打122，而是打弱者的脑袋。火红的灭火车杀猪般地疾驰。一群摊贩团结互助，和收费者进行着顽强拼搏。有人无缘无故就打了起来，由英气勃发打到老气横秋；旁边的两条流亡狗为了争食而开咬，由小试利牙拼到血气方刚。一个流动小贩没命地跑，像是有疯狗在追；但不是疯狗，而是城管小分队。三个妇女掉了钱，抱成一团一抖一抖地哭；突然化整为零一跳一跳地骂，像是刚刚启动的夯地机。大街上什么都有：仇恨，忐忑，陷阱，霸权，令人费解令人深思令人头脑发热，继而嘴大眼睛小，昏昏欲睡。
我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李社长。这个在乡野田径里运动了半个多世纪的无产阶级革命小干部，猛一进城，立刻晕头转向，血压升高，心动过速，肾虚阳痿，糖尿病爆发，皮肤上一粒粒起粟，只剩下一条捷径可走：晕街倒地！
载于《成都晚报》
[ 本帖最后由 髯翁 于 2009-8-10 17:4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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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9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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