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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总会联想到“大音希声”这四个字。
我发现一种现象,每当我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不休地和别人谈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我会怀疑对方是否真会在意自己在说什么,因为经常出现的情况是,我们双方都会很快地应付一下对方的话题,然后把话题转到自己这一边来。我很感激那些容忍我这个语言习惯并依然收容我为朋友的老哥哥老姐姐们。我能做的,就是不再一对一地唠叨自己的事情。
当我和孩子在一起时,也是如此,孩子在我面前话一多,我就特有成就感。反之,孩子肯定多半在犯困。这次联系蛟峪山的学员,我给村民打了不少电话,有的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甚至一天两三次,把我会在教学期间拒绝记者采访和决不给村民们拍照的承诺都说到了。感觉现代科技真好,用电话沟通比用腿跑路省事儿,直到有一次温凯父亲婉转地告诉我,他要去交手机费了,因为可能有什么区间费吧,这才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村民们在电话里多半是“嗯,对,是的”地顺着我的话说,昨天在上山之前,我还想着,上去先沉住气,有学员给我交学费时,我先告诉对方那20节课70元的学费先不着急,下个月上去再交学费也不迟,先把工具和教材费30元给我交了,因为已经有两位学生家长明确表态会和我老婆学习泥塑,另外四位家长也答应昨天会和我当面聊一聊,我估计这小小的泥塑培训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带着几件烧好的教具上山,早上一大早从出差地赶回家,收拾好自行车上的行头时,已经七点半了,很久没有骑车了,驮着板书和教具,还是比较吃力的,中午十一点赶到蛟峪,王青剑同学带着几位翻译学院国旗班的小老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我把这几个月精心制作的带有插图的板书给孩子们展示后,小家伙们着实开了一小眼。耐着性子上了一个小时的课后,只见到杏卉的妈妈上来,她主要是来问候一下我的身体,这让我很感动。谈到学泥塑的事情,郑老汉告诉我实情,村民们多半在外打工,生活压力都很大,这事情太费时间,他在动员别的村民学习时,有村民提出如果我这边能把对方学习一次误工费30给掏了,他会考虑来学。
这个要求是我意料之外的,好久没有发火了,昨天一下没忍住又说了一回粗话。翻译学院几个小同学都是头一回见,我当时发火时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好让孩子们也清楚我强力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修养上还有缺陷的普通人。
我说,我可以让一步,学费可以欠着,将来泥塑卖了钱,再交我也不迟。那种要误工费的要求,对方要是有脸要,我可以公开给,我给得起。这当然是气话。是气话,这里就不再提了。
我想再坚持一下,一件一件地来,至少,给孩子答应的100节课,我得上完,一个月一次还是有可能的,4年很快会过去。我尽可能多地想我做这件事情对我的好处:锻炼身体、散心、教学经验、耐受力......有能让自己信服的“得到”,才可能会有东西“付出”,这应该个常理吧。
从内心里,对有些成年人,我心里一直是犯病的。这是心病,我有时会把这个心病忘了,这就让自己常常落入给自己敲定的对他人不切实际的期望的陷阱中。在那里时间也不短了,我多少能理解当地农民在生活压力之下凡事要求见现钱以及很难对他人产生信任的心理现状,因此,我觉得事在人为,如果将来有些客观条件具备的话,这种培训班办起来的可能性不是说没有。
先将事情搁到一边,我谈谈我几次努力想在那里办培训班的想法,“单车支教”连续记述的贴子前面说过的原因我就不提了,在这里,我说几点更深一层的想法:
1、群内曾有朋友问过我,为什么要招7名学员?
答:这要从我所理解的爱好谈起,在我眼里,一个人可以长期享用的让自己多点自信的爱好,最好同时具备四种特性:愉悦性、创造性、技术延续性、功利性。尤其是最后一点,对像我这样的穷人来讲,还是很重要的。泥塑这东西,一开始,我只是随便玩玩,因为周围的人都会说,你是有主业的人,别把泥塑这“爱好”太当回事儿,这样玩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自己意识到,这样没有目的,纯消费(时间、精力)地玩,自己的手艺总是停留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上。直到自己有一天意识到,我得把生活量化一下:高水平的艺术家的生活与匠人的区别也可能在这里,我不想当匠人,那就得有所行动,再说远一点,国家领导人之所以优秀,那是因为每天活着都有日程安排,贫困村的村民没有,一群人蹲在村口聊天有的是时间。
因此,办泥塑班,首先我会考虑销路,技术问题是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人数多一点,会有规模,外界会知道,蛟峪这地儿有一群人在做泥塑,来的人就多,人气上去了,做泥塑从小钱挣起,一点点地把功利心调动起来,和兴趣有关的信心也就慢慢增长了。因此,我们觉得做成这件事情,最少得7个人,一个好的开始,就成了心里隐隐的期望。
2、这样的泥塑班对这个小村庄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答:前几天给学生黄文莉的妈妈打电话谈起泥塑的事情时,她说到村里正在商议建农家乐,上面可能有几千元的资金支持,我说那好啊,赶紧写申请,她在电话那头笑了,我知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村民是有顾虑的:没有人给解释这后面得有多少的卫生防疫费和管理费。我说你先做,最近上山的人挺多,就在路边写一个招牌:“消毒碗筷老碗面6元,加土鸡蛋7元”,家里支口大锅,把干净碗筷就放到锅里消毒着,当然,卫生上的讲究没那么简单,前一阵子还有朋友说过,在一家农家乐吃现杀的兔子肉时,发现村民把前面顾客没吃完的肉又回锅到了他们的餐桌上,这种防止短视的商业道德的谈话我准备放到以后再说。
蛟峪村这地方离西安也就三十来公里,村子下面有个水库,山顶有隋唐时期建的天池寺,村里人均耕地面积有限,发展旅游业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一开始村民对3、5元钱的泥塑产生兴趣,对农家乐也是一个特色上的补充,从我们两口子这方面的技术上来讲,之所以敢下决心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村民有了一定的基础,我们会让他们了解到与市场对路的模具这东西,是可以大量生钱的,我们在西安,我的身体不是很好,这种花费大量体力的低端工艺品的技术对我们两口子来讲,不太现实,我们想在这里,把我们掌握的技术,与村民们分享,原先曾想过,如果能争取到某个组织的资金,我和老婆在家里主要负责与市场对路的赤陶或者复合材料的模具的生产,先赠送一批给村民,让他们尝点甜头,后面要教起来,他们的积极性要高昂得多。我一直努力高调地记述这件事情,也是在寻求社会力量的支持,让村民们迈出这一步,拉他们一把,是要付出成本的,而这点成本是否应该由我这个本不是很宽裕的小家庭出,也是我和老婆长期争议的一个焦点。当然,我很清楚,在小家庭里,我妥协,我快乐!呵呵~
3、孤寡老人郑利娃老人与我们两口子是什么样的关系?
答: 郑老汉昨天给我说,他准备在门口塑一个大马,有游客上来,骑上去照张相收个三五块,我知道他有点理想化了,虽然现在上山的游客不少,如果他做的东西没有什么特色,照相可以,让游客掏钱,恐怕就太自以为是了,但我还是鼓励他试一试,从材料和创意上答应帮他想想办法,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在他家门口做一个玻璃钢材质的瘦马,再置一套唐吉.珂德的行头,找人投资做一个,这玩艺儿对村民也是一个教育,知道应该向400多年前的唐老头学点什么叫“I'll try!(我要尝试!)”,如果马和行头做得够档次,有点人文素养的游客照张相支付3、5元的费用不是不可能,这事情我给老汉说,得让我先想想,如果有人投资,收回本还给人家投资后,落下的这东西,就当补贴生活费了。老汉很大方,说是以后翻译学院的学生上来骑马照相,不收孩子们钱,你看,这人有了功利心,做事情就有了动力,而且还穷大方。我鼓励老汉再好好想想,一个月内给我个电话,好在现在自己有长进,发现自己只要一激动,决不承诺什么,这现在可能是我很清楚的一个原则了,呵呵~
我曾经想过,如果泥塑班的事情进展顺利,2011年9、10月间,我们在蛟峪张罗一个小型的教师与学员作品展或者小型的拍卖会,老婆拿30%,发展金和奖励金20%,其余的50%留给郑老汉养老。这件事情提出后,老婆问我两个问题,你说过郑老汉才60岁,不希望他有不劳而获的想法,但你是怎么做的?再一点,郑老汉的养老是村干部的责任还是你强力的责任?你既然说过人在世人就是处理关系来的,你觉得这种关系可以这么处理吗?我后来是这么分配学费和未来老婆在山上的作品的收益的:学费70元中,40元归老婆,另30元购买的公共技术图书的所有权也归我们小俩口,工具和教材费30元不强求村民,将来拍卖的钱,70%归老婆,郑老汉奖励10%,因为老汉提供场地,备泥啊,收拾什么的。
看来,一个家庭,总是一个人说了算,是要出大问题的,回忆和老婆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多半是两个人什么事情好好商量着来。我独断专行,表面很和谐,其实危机重重。这话又说远了。
昨天老婆给我明确了原则:这几年,把答应给村里孩子其余的40节课好好给孩子们上完,但每次不超过一个小时,她有时间会尽量陪我骑车上去,而且,经过这两次折腾,她已经灰心了,将来村民就是交再多的学费,也不许我再操办这些事情,总之一点,除了郑利娃老人,不再和那里其他的任何成年人打交道!
老婆这话说得有点偏激,让我听着心里有点发凉,但为了家庭的幸福,我没有再解释,这样可能会引起更大的争执,在“蛟峪泥塑培训班”这件事情上,我再次选择暂时妥协。
“单车支教”连续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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