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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4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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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玲的家庭
没等到阿玲考上师范,也没等到阿玲初中毕业,就在那个暑假最热的几天、学校暂停补课的时候,阿玲病重多年的父亲突然撒手而去。
我是新学期开学后得知这一消息的。
刚开校,市人民银行的几位同志来我校捐助优秀贫困学生,我立刻把阿玲的名字报了上去。银行同志了解情况后,很快达成了支助协议(支助期为初中毕业,如能考上高一级学校将继续支助)。阿玲得知这一消息后,有些喜悦,但双眉间仍然锁着淡淡的哀愁。“谢谢他们,我会努力读书的。”她轻轻地说。我明白:朴实的农村娃娃内心的强烈感激,不是善于用很多语言来表达的。
阿玲在初三成绩有了一些进步,我感到一丝丝欣慰。但我发现她课间常常会在座位上睡着。问她,她总是摇摇头说:“没得啥子,只是晚上睡得有点晚。”
我想:还是到她家里看看吧。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毕业班星期天下午不补课,初三学生每周只能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我骑着自行车前往约十里路外的阿玲家。机耕道凸凹不平,自行车抖得很厉害,我一路问一路走。快到阿玲家的时候,我停下自行车,擦干了脸上的汗,整理了一下仪表。那天是个阴天,时令已逼近深秋了,风很大,不骑车还感到有点冷。树叶将落未落,山坡上有些地还空着,等待播种小麦。
突然,我发现坡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的、男人的衣服,从纷飞的长发可以看出是一位女性。她身材胖胖显得特别宽大,正挑着一担粪吃力地往上慢慢移动。坡陡路不平,她半侧着身子,让粪桶横过路面,以免碰到前面高出的泥地。也许是因为粪水太沉了,她弓着腰,费劲地昂着头,用力地、蹒跚地往上挣,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阿玲——”
她慢慢地在路边的土埂上放下粪桶,回头看:“X老师。”
她从坡上奔下来,一头都是汗水。看到我盯着她,她的脸红了:“这件衣服是我爸爸以前穿的。干活的时候,我穿爸爸的衣服。”然后就是沉默。“我到你家来看看你。”她笑了笑:“我们家就在前面,过了竹林就到了。”
没见到阿玲的家,我难以理解什么叫穷困;没走进阿玲家的破门,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徒四壁。阿玲家是三间土墙破草房。泥墙不知存在了几十年,泥色陈旧,布满一道道裂缝,墙体已说不上完整,到处都是泥土脱落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坑。家里只有两张破木床,两个盛放粮食的旧木柜,一口旧木箱,一张旧饭桌和四张条凳,除此外几乎没什么家俱。阿玲的母亲心脏有病,很瘦,伛偻着带病的身子。阿玲的弟弟只有6岁。
阿玲妈告诉我:她心脏一直不好,干不了重活。阿玲爸走的时候,家里欠下了三千多元的债。阿玲从小就帮着家里干农活,初一开始,家里挑粪的农活基本上是阿玲完成的。最初只能一点一点地挑,现在能一挑一挑地挑了。上初三以来,阿玲晚自习回家常常要到地里忙活,然后学习。星期天下午就要把一周需用的粪挑到田地边的粪池里,阿玲妈再把粪浇到地里。
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上,只觉得千种思绪、万种念头一齐涌上心头。
[ 本帖最后由 老侃 于 2009-6-14 09:5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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